老者哈哈一笑,道:“秦國之法,世所共知,聽聞鹹陽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都是常態,此刻雖不在鹹陽,但也不過十數裡,想來應是不會有盜匪為患。”
那少年聞言,臉上的笑容拂去,轉而是微皺的眉頭。
“老伯,聽你說話口音,應是魏國舊民,為何卻幫著暴秦說話?莫不是忘了昔日魏國慘狀?”
“暴秦?公子何出此言?”
“趙政暴虐,重刑法而輕禮儀,攻打六國,掀起兵戈,百姓怨聲載道,發動大批勞役修築長城,如何不是暴秦?”
“嗬嗬,我倒是覺著,當今陛下橫掃六合,同一文字道路,倒是大益於民。”
“至於所謂暴政,重視法度,不論貴賤,莫非不是一件好事嗎?至於其他,其功過自有後人評說。”
那少年的眉頭皺的更深,他沒想到,隻是在路上隨便遇到一個魏國舊民,都已經如此推崇始皇帝了。
對此,他已然深深地對這老者感到不喜,之前是看他衣著不似俗人,又獨自一人於野外趕路,這才上來問候兩句。
倒是那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中年此刻才深深察覺這老人的不簡單。
隨意一老者,可沒有如此獨到的眼光和見解,更不敢就這麼隨意當著陌生人,講解秦國的政法利弊。
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示意他噤聲。
少年雖然略有不滿,但似乎這位中年在他心中極有威望,因此還是悶悶住口,不再說話。
而那中年此刻則是牽馬越過少年,來到老者和少年中間。
隨後他才翻身下馬,一手牽著馬繩,就這樣朝老者抱拳行禮。
“方才在下眼拙,此刻才知先生乃大家高士,在下項梁,敢問先生名姓。”
“我之名姓,不足掛齒,不過一閒賦老人,何足道哉。”
老者輕輕一笑,便略過此問題。
而項梁也不繼續追問,他知道這般隱士高人,自然有其行事風格,若是強行追問,反而適得其反。
當然,更緊要的則還是,他有些看不出此人的深淺。
他項梁也修易經八卦,一身修為不說驚天動地,倒也小有名堂。
今日乍見此老者,他未曾從其身上感知到任何氣息,下意識以為是一普通老者,隻是性格使然,讓他多留意了幾分。
但到後麵,他才發現,不是這老者乃普通之人,而是他項梁,沒有探查到此人之根底。
在發現這個關鍵點後,項梁便好似撇去了眼前的那障目一葉。
他發現這天地之氣息,似乎都隨著老者呼吸間,一走一動間而流淌,順其意所為。
此般境界,已然近乎隨心所欲而不逾矩之存在了。
非憑恃於天地,實乃駕馭天地。
項梁深知,他們的理想和事業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自家子侄項羽,雖然天生神勇,修行和學習兵法方麵進境一日千裡,進度遠勝他當初十倍。
但是這還不夠,他項梁學識德行有限,他此行鹹陽,便是想讓項羽親眼看看在秦始皇統治下的六國模樣,並且,也抱著招納賢才之想法。
若是能讓此老者成為項羽的老師,那麼項羽的路定然會走的更加精彩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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