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說是不知情的旁人,就是羊耽都有些受寵若驚。
曹操沒有直白地說出等了多久,但從一些小細節,羊耽其實也不難判斷曹操已經自酌自飲了一個時辰有餘。
這或是曹操刻意為之,但就如曹操赤腳迎許攸那般。
不是許攸完全猜不出是曹操故意而為之,但是這等禮遇,很難不讓人心中毫無觸動。
“孟德對我泰山羊氏本就有恩,又如此禮遇,耽實在是受之有愧。”羊耽道。
“欸……”
曹操佯作有些不悅地開口道。
“莫非叔稷也如那些俗人,看不起我曹操,認為我曹操乃是宦官之後,不值得相交?”
羊耽稍加思索後,將那片鹿肉放入口中,正色道。
“孟德乃英雄也。”
曹操舉起酒盞,略微沉吟,問道。“哦?莫非叔稷也曾聞許劭之評?”
羊耽自然清楚,這指的是許劭對曹操的點評:君清平之奸賊,亂世之英雄。
不過,羊耽卻不是準備借用許劭之言,也不準備接曹操試探是不是認為亂世將至的話語,轉而道。
“孟德事跡,我雖及冠未久,卻也是有所聞之,以五色棒威懾不法,又曾投身軍旅平定黃巾,亦為政一方顯清平之象。”
頓了頓,羊耽以酒盞朝曹操示意,道。
“可上馬橫槊,可下馬賦詩,可入朝堂論政,可下田野治農……如此之人,不為英雄乎?”
曹操整個人為之一怔,然後也舉著酒盞與羊耽碰了一下,一飲而儘,慨然大笑。
這笑聲,卻是難掩苦悶。
【曹操羈絆值提升,當前62】
顯然,這一番話對於曹操的觸動極大,以至於曹操的羈絆值居然隨之暴漲,甚至因此在心裡便將羊耽視之為友。
而後,曹操又一連與羊耽碰了三盞酒,儘皆一飲而儘,方才無奈地說道。
“然,英雄無有用武之地也。”
“五色棒威懾不法?若不是曹氏與十常侍有幾分情麵,曹某怕早就身死大獄了,且就算如此,不足一月,操亦被外調為縣令。”
“曆時四年,治理頓丘一縣,操亦可謂是儘心儘力,以求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然卻因堂妹夫一族遭宦官陷害而被連坐免官,數年心血化作烏有。”
這一刻,曹操似有幾分真情流露,言辭之中俱是怨氣不甘。
那是一個曾經熱血報國,卻被時局屢屢打擊的少年往事。
羊耽默默地聽著,然後主動提著酒壺給曹操將酒盞滿上。
相對比如今尚且年輕的劉備,早早就出仕的曹操更不知承受過多少打擊與迫害。
此刻夜色已暗,不過涼亭周邊點著油燈,又有碳爐的火光,因而涼亭之內並不昏暗。
曹操抬頭便能清楚看到羊耽的眼眸,那眼神不是同情,也不是嘲笑,更像是在了解著一位英雄人物過往的好奇。
‘羊氏幼子,與旁人大不相同……’
曹操暗下結論之餘,借著酒意,更是難得萌生了幾絲知己之感,道。
“而後,族內動用關係,複拜為議郎,我亦時時向天子進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