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郭圖這心裡比直接罵他還要難受千百倍,但臉上還不得不裝出一副大度興奮的神色。
‘什麼泰山公子?’
‘就這剛剛及冠不久的黃口小兒,也配冠以這等尊稱?’
‘他憑什麼?就憑他那一身臭皮囊和書法小道嗎?’
郭圖心中咒罵不止的同時,隻得將這不知好歹的士人給扶起來,勉強乾笑了兩聲附和,希望將這廝給打發走。
可這士人就像是徹底被羊耽所折服,看向郭圖的目光也像是找到了組織似的,扯著郭圖就是一連串的點評讚美《洛神賦》。
“洛神一賦出陽翟,世間美人失顏色……”
“也不知泰山公子是否當真在洛水見過了神女,否則又怎能描繪如此身臨其境?”
“美哉,美哉……”
讓郭圖更為難受的是,隨著那士人不知廉恥地大誇特誇,還引來了不少一時也擠不進來的士人過來湊熱鬨,你一句我一句地讚美了起來。
這讚美也就罷了,還將郭圖當成主心骨和粉絲頭子似的,圍著郭圖不斷地讚美羊耽。
這讓郭圖藏在袖子裡的拳頭,那是緊了又緊,心裡是又難受又嫉恨,表明上還得強顏歡笑。
“說起來,此前公則兄所言:‘天下才共一石,泰山公子獨占八鬥’。本以為多有不實之處,如今所看,如何當不上才高八鬥之稱?”
“所言不無道理啊,須知泰山公子如今方才什麼年歲,便已有這等才華,再沉澱幾年,誰人敢言伯仲間?”
“還得是公則兄呀,這識人之明當真了得,他日怕是能與汝陽許公相提並論……”
郭圖強行擠出了一抹笑容,實在是對這些吹吹捧捧聽不下去,假裝身體不適便告辭離開。
事實上,郭圖也確實是聽得生理不適了。
原本那一句句意在捧殺羊耽之言,結果反倒進一步成就了羊耽的名聲。
尤其是那一句‘天下才共一石,泰山公子獨占八鬥’,用心可謂是極其險惡。
可當《洛神賦》現世,可堪天下第一的行書留墨,此言對郭圖而言無疑是起了反作用。
不過郭圖的借故告辭,並未讓火熱的氛圍消退哪怕一分,反倒是人人都在討論著《洛神賦》,討論著那書法的妙處,許多人甚至在當場刻畫竹簡。
而同樣清楚這一麵《洛神賦》石碑價值的袁紹,當場就派人將顏良文醜兩位猛士給請了過來。
隨即,袁紹強令顏良文醜二人強行擠了進去,一左一右地護住石碑。
雖說袁紹也不敢冒大不韙強行將那些圍著石碑的“老頭”進行驅趕,但袁紹也絕不能容忍《洛神賦》石碑遭到任何的破壞。
彆的不說,隻需這一塊《洛神賦》石碑留在原地,袁紹就明白整個夏翟山莊的價值怕是要翻十倍百倍不止。
更重要的是,隨著《洛神賦》的名聲遠揚後,各地必將有士人接連拜訪請求觀摩。
僅這一條,對於袁氏以及袁紹本人而言,就有著難以衡量的價值。
因而,袁紹絕不允許《洛神賦》石碑遭到一絲一毫的損壞,這可是真正的寶貝,能夠引來無數士人的寶貝。
隨著顏良文醜兩位鐵塔似的壯漢到來,羊耽趁機從老頭包圍圈中脫離出來。
不過,那些老頭們一時沉浸在藝術中不可自拔,顧不上羊耽。
可一眾年輕的士人,頓時又朝著羊耽給圍了上去,這畫麵就跟見到了魅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