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好自己一個人走了。
韓星獨自坐在位置上,又要了一份小餅乾,一邊吃一邊等。
林素荷拎著掃帚,從廚房門口掃過來,韓星喊住她:“素荷。”
林素荷停住動作,轉過頭來:“有什麼事嗎?”
韓星搖搖頭:“也沒什麼事,就是蕭謹這幾天找我打聽你,我說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是鬨什麼矛盾了嗎?”
“什麼矛盾?以後我和他就沒有關係了。”
這幾日林素荷過得很舒心,什麼都不用想,每日乾活還能有好吃的,是自己這一生從未吃過的美味。
她好像一下子從一個苦難無所事事的地方掉進了幸福窩窩裡,早上起床第一個想法就是早食吃什麼,早飯吃完了就會想午飯吃什麼,午飯吃完會想有沒有奶茶。
江老板總是能給她出乎意料的驚喜,變著花樣給她們做好吃的。
“啊?”
韓星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
蕭謹那可是江州學院的天之驕子,雖然出身寒門低微,但他的學識已經遠超同齡人,可謂天縱奇才。
若不是已經有了未婚妻,院長都想招他做女婿。
林素荷竟然就這麼放棄了?韓星有點惋惜。
她靈光一閃:“對了,今日李家在湖上辦詩會,蕭謹可能也會來。”
林素荷僵硬著身子:“謝謝你提醒我。”
他來不來都和自己沒有關係了,來不來,她該乾活還是得乾。
廚房的奶茶很快就煮好了,江茉把幾個暖爐從雜物間翻了出來,又拿了些木炭,加上幾壺奶茶和李書儀要的點心,吩咐鳶尾幫忙送到畫舫上。
日頭高了起來,遙遙掛在天上,讓灰蒙蒙的天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度。
畫舫很大,鳶尾還是第一次來到詩會,腳底下搖搖晃晃的有些不穩當,她抬頭悄悄打量周圍。
剛將東西在畫舫角落的長案上擺好,聽見船頭傳來一陣清朗的談笑聲。
她望去,隻見幾位身著錦袍的公子正圍著一位白衣少年說話,那少年腰間懸著塊羊脂玉佩,指尖撚著支狼毫筆,眉梢眼角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疏朗,隱約聽見有人提蕭謹的名字。
原來他正是江州書院裡無人不曉的蕭謹。
鳶尾心裡咯噔一下。
想起方才在桃源居,韓星姑娘說蕭謹可能會來詩會,林素荷聽到這話時僵硬的模樣,頓時覺得手裡的茶盞都沉了幾分。
正欲默默退開,李書儀從艙內走了出來,看見她揚聲喚道:“鳶尾姑娘,辛苦你跑這一趟。”
這聲呼喚驚動了船頭的眾人,蕭謹的目光也隨之轉了過來。
他的視線在鳶尾身上短暫停留,隨即落在長案上的奶茶壺上,鼻尖微動:“這是……牛乳?”
李書儀笑著走過來,揭開壺蓋給眾人看:“是桃源居的新飲子,叫奶茶。用牛乳混著茶熬的,暖身子正好。”
她給每人倒了一小盞,琥珀色的茶湯裡浮著細密的奶沫,熱氣裹著茶香與奶香漫開來,驅散了畫舫裡的清冷。
蕭謹接過茶盞,指尖觸到溫熱的瓷壁,沒立刻喝。
他望著湖麵蒸騰的薄霧,忽然開口問道:“方才聽你說,桃源居就在岸邊?”
“是啊,離這畫舫不過半裡路。”
李書儀咂了口奶茶,眉眼都舒展開來,“那兒的豆花和小籠包也很絕,回頭讓我哥帶你去嘗嘗。”
她想了片刻,還是沒說遇見林素荷的事情。
左右蕭謹也沒問她。
“書儀!你怎麼到處亂跑!害我白跑一趟!”李奉先咋咋唬唬走進來,手裡也是倆茶壺,“我還去桃源居了呢,江老板就遞給我兩壺奶茶,說是你要的!”
李書儀笑眯眯:“對啊,給你們留一壺嘗嘗,剩下的全送到隔壁去!”
這可是她先買的,不能讓給這些男人。
想喝?
自己買去!
李奉先瞪她一眼,看到蕭謹,立馬想起什麼,湊過去道:“蕭謹,你猜我在桃源居看見誰了?”
蕭謹握著茶盞的手指緊了緊,喉結輕輕滾動:“是誰?”
“林素荷。”李奉先沒察覺他語氣裡的異樣,隻顧著說,“穿得和店裡的丫頭一樣,正在掃地呢。說起來也怪,她怎麼突然跑到桃源居乾活去了?前幾日你還打聽她的下落……”
話沒說完,就見蕭謹茶盞裡的奶茶晃出幾滴,落在他月白的衣襟上。
他渾然不覺,低聲問:“她還好嗎?”
“看著倒挺精神的。”李奉先撓撓頭,“怎麼,你們倆當真鬨彆扭了?”
蕭謹沒回答,隻是將茶盞往案上一放,轉身就往船舷邊走。
船頭的眾人都愣了,有人忙問:“蕭兄這是要去哪兒?詩會還沒開始呢!”
“我去去就回。”他丟下這句話,已經踩著跳板下了畫舫,快步往岸邊走去。
青石板路上的薄霜還沒化儘,靴底踩上去發出咯吱的輕響,遠遠望去,那道白影像是被風推著往前趕,連披風的下擺都飄得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