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陣長長的呻吟聲後,希裡安睡眼惺忪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屋外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明明很是喧囂,但聽起來又覺得安靜,直讓人想再窩回被子裡。
推開臥室門,希裡安就看見艾娃正坐在餐桌前,拿起一本食譜,擺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煩什麼呢?”
希裡安伸展了一下身體,湊到艾娃身後。
艾娃頭也不回地說道,“我在研究一道新菜,可它需要的很多食材,白崖鎮都沒有,我在想用什麼東西替代一下。”
“哦,這樣嗎?”
在白崖鎮,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當閒暇時,每個人也有自己的愛好要研究。
大家都是活活的人,而非奴隸。
艾娃的愛好正是烹飪,一有時間就嘗試做各種新菜,希裡安則很榮幸地成為試吃員。
“所以是什麼菜?”
“炸蝦滑。”
艾娃疑惑地舉起食譜,指了指紙頁上快要褪色圖案,“這個奇怪的東西是蝦?它長的這麼怪,真的能吃嗎?”
“哈哈。”
希裡安被艾娃逗笑了,緊隨其後的就是一種無奈。
艾娃自出生起就從未離開過白崖鎮,在她的世界裡,所有的水都是從地下抽上來的。
她從未見過河,更不懂所謂的海。
“這個應該是沒法找替代品了。”希裡安耐心地解釋道,“蝦是一種生活在水裡的動物。”
艾娃天真地問道。
“我們能把它們從地下抽上來嗎?”
“恐怕不能。”
“好遺憾。”
艾娃心有不甘地翻過一頁,接著又仰起頭,看向身後的希裡安。
“我記得你說過,流動的水彙聚在一起,就是河,可難道河不會被太陽曬乾嗎?”
希裡安溫柔道,“隻要水足夠多,就不怕太陽了。”
她的眼神閃閃發亮,“然後,更多的河彙聚在一起,就能形成所謂的湖?”
“對,湖很大,非常大,遠比白崖鎮還要大。”
“哇哦。”
艾娃放下了食譜,目光挪向敞開的大門外。
白崖鎮度過了炎夏,迎來了寒秋,大雨一連下了幾天,衝刷去白崖鎮上的灰燼,一切潔淨如初。
“然後,不計其數的湖彙聚在一起,就會形成所謂的海。”
希裡安苦惱了起來,“該如何向你形容呢?”
“大海很廣袤,廣袤到看不見儘頭。”
“窮儘一生也渡不過去?”
“這倒不一定,但對於普通人來講,肯定是困難重重了。”
希裡安接著講道,“更何況,大海幽暗神秘,沒人弄得清海底到底有些什麼。”
“哇……”
艾娃心馳神往。
在很久之前,兩人的關係就是如此了,艾娃會問起書上的各種東西,希裡安則繪聲繪色地為她解釋。
可即便希裡安說的再詳儘,書籍上的繪圖再精致,艾娃還是難以去幻想大海的真實模樣。
那麼多的水,該多擁擠啊。
失落感將艾娃包裹,她喃喃道,“我想看看大海是什麼樣的。”
“會看到的,”希裡安許諾道,“除了大海,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壯麗的景觀,我們都會看到的。”
“嘿嘿,之前你這麼說,我隻當做你是在哄我,”艾娃狡黠地笑了起來,“但現在,我相信你了,希裡安。”
作為普通人的希裡安說出這些話,隻是白日做夢,但身為執炬人的希裡安承諾這一切,那將是注定實現的現實。
希裡安自信地肯定道,“這是自然,我是個責任感很強的人,從不食言。”
艾娃合上了食譜,“那獎勵你,你來決定晚上吃什麼。”
“我一個人可做不了決定,我去問問他們。”
希裡安指了指頭頂,順著樓梯來到了二樓。
米克與提姆的房門都微微敞開,這表示不必敲門,可希裡安還是故意發出了很大的腳步聲,先來到了米克的房間。
臥室乾淨整潔,牆壁上掛滿了畫作,但仔細辨認下會發現,那是一幅幅拚圖。
米克的愛好正是拚圖,喜歡花費漫長的時間,把破碎的圖案一點點拚湊完整,哪怕再焦躁的內心,也會在這一過程中感到安寧。
據說,感受到父母逝去的巨大悲痛時,米克正是靠著這一方式度過了艱難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