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你們重建陽葵氏族的希望。”
努恩愣了一下,澎湃的源能在體內激蕩,毛細血管紛紛映亮,猶如一片片發光的蛛網套在了身上。
呼吸間,有火星在努恩的牙齒間跳躍,仿佛他的喉嚨直通熔岩地獄。
“當年你帶著它逃離了白日聖城,一路奔波,無論是守火密教,還是混沌信徒們,都對你窮追不舍,就連我們都曾一度以為你死在了荒野的某一夜裡。”
“陽葵氏族已經沒有重建的希望了,”告死鳥直白道,“與其帶著它一起步入墳墓,不如把它交給我。”
努恩沒有回應,劍身燃燒,赤紅灼目。
麵對這熊熊火光,告死鳥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我來之前了解過白崖鎮的困境,我可以救所有人,不止是帶他們到赫爾城生活,我甚至可以把他們送到焰芯內環,乃至生活在聖域之中。”
告死鳥伸出了手,“隻要你把它給我。”
“還是走漏了消息嗎?”努恩麵無表情地說道,“我明明記得,我把所有知情者都殺光了。”
“你確實殺光了所有知情者,哪怕守火密教對你的調查,也終止在了許多年前。”告死鳥話音一轉,戲謔道,“但你似乎,並不了解那東西真正的力量。”
“當它脫離容器、重新回歸現世的那一瞬,所有存在都將感受到那股熾熱的餘溫。”
他反問道,“你能隱藏起一顆烈日的升騰嗎?”
努恩釋然一笑,十字長劍高高舉起。
“那就再一次,殺死所有知情人吧。”
努恩的脊骨如熔斷的鋼梁般暴凸,皮膚在魂髓烈焰中碳化成鱗甲,每片裂縫下翻滾著岩漿般的血光。
帶著硫磺焦臭,努恩緩緩揮劍,腳下的磚石熔為琉璃,空氣被高溫擰成螺旋狀的哭嚎,像千萬條被炙烤的亡魂纏繞劍鋒。
這一刻沉眠已久的劍刃真正地拔出了劍鞘,將他的力量完全展現於此。
“資料上說,你最後一次出現在人們視野中時,還隻處於階位四。”
告死鳥高聲笑道,“不愧是最後的陽葵氏族啊,你居然還能更進一步,抵達了階位五,成為了一名燼痕戰爵!”
與此同時,天完全黑了下來,雙月顯現,灰霧彌漫大地,無數的妖魔憑空浮現,
努恩掀起烈焰的龍卷,猙獰的身影支離破碎,掃起成片的灰燼。
致命的焚風撲麵而來,告死鳥倒能穩穩地立於前方,吉恩與托倫的皮膚則被瞬間燙出了成片的水泡,衣角開始燃燒。
“三賢者曾試圖用美好的理念團結起所有人,但他們還是失敗了,也許,我們該嘗試另一條路了。”
告死鳥於烈焰中宣講道。
“是時候放棄那天真的幻想了,美德與榮譽團結不了任何人!
唯有用刀與劍,用絕對的強權統治這個世界,才能令所有人得救!”
他伸出手,抵住迎麵而來的焚風。
灼熱的高溫燒毀了告死鳥的手套,破碎的灰燼裡,露出了手背上的刺青。
一隻展翅的黑鴉。
“不……這不可能。”
努恩不可置信地望著那道刺青,宛如一記重錘,幾乎要將他的心理防線徹底砸碎。
“百年前的那場圍攻……”
努恩在心底大聲質問著,“那場圍攻的最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不可能的。”告死鳥儘情地展示這道刺青,“陽葵氏族的百年征程失敗了,而我們、死兆氏族卻活了下來。”
聽到死兆氏族的一瞬,努恩的腦海裡一片空白。
“氏族間的仇恨,已經是百年前的事了,努恩,我不想殺死陽葵氏族的人,如果可以,讓我們攜手合作吧!”
“為了這個世界!”
回應告死鳥的,是瘋狂攀升的源能反應,以及完全燃燒的魂髓。
努恩越過了火線,咆哮猶如雷鳴。
“真遺憾啊……”
告死鳥用匕首劃開了自己的胸膛,一道赤紅、彎曲的枝芽緩緩探出。
它的莖乾、是扭曲成螺旋狀的、仿佛由熔岩鑄就的觸須,布滿細小、鋒利的鱗片,閃爍著幽暗的磷光。
肆意生長、盛開,化作烈日!
那是何等扭曲的猩紅烈陽,輪廓模糊不清,邊緣如同被無形的手肆意揉捏,時而膨脹,時而收縮。
烈日表麵,布滿了向日葵花瓣般狂野的紋路,就像畫布上肆意揮灑的線條,充滿了不安與躁動。
光芒,不再是柔和的撫慰,而是化作一道道鋒利如刃的猩紅射線,肆意切割著空間,將大地上的萬物都籠罩在一片血色之中。
狹間灰域翻滾沸騰,足以壓垮現實的源能傾瀉而出,現實世界岌岌可危,局部朝著靈界塌陷。
這是來自無上崇高的偉力,在它的麵前,努恩與他手中的沸劍,顯得是如此單薄。
凝望起那足以灼瞎雙眼的猩紅烈陽,努恩喃喃道。
“惡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