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桓虎向眾人抱拳行了一個羅圈揖,聲音朗朗地道:“這幾年來,因為大哥身染小恙,故將六座田莊五萬餘畝良田還有三個牧場,陸續交給桓虎打理。
桓虎自接手這些產業,兢兢業業,絲毫不敢馬虎大意。
這些田莊和牧場在桓虎手中收成如何,各房各脈都清楚的很,我於桓虎是對得起於家的。
如今,為避嫌疑,桓虎將這些產業儘數奉還給大哥。
依附於這些田莊和牧場的所有佃戶、部曲也都一起交還。
桓虎從此將幽居"代來城",再也不過問家族事務了。”
此言一出,頓時滿堂嘩然。
於醒龍臉色一變,急忙勸阻道:“二弟,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為兄隻是想查出業兒之死的真相,可從未懷疑過你啊,你又何必……”
於桓虎打斷他的話道:“大哥,我自然是信你的。隻是,人言可畏啊!”
於桓虎冷笑著瞥一眼索弘,提高嗓門道:“如今,既有人聲稱我是為了一己私利,謀害我於家嗣長子,那我主動交出這些產業,從此幽居代來城,總能證明桓虎之清白了吧?哈、哈哈哈……”
於桓虎仰天悲笑一聲,把大袖一甩,轉身就走:“大哥,桓虎這便去了。田莊、牧場的一應簿冊,隨後奉上!”
“二弟,二弟,你……,哎,你這是何苦啊!”於醒龍追之不及,隻能跺了跺腳,一臉的懊惱。
於驍豹見狀大喜,不管他二哥這一手是不是要以退為進,於他而言卻是一個大大的好機會啊。
打理偌大的一個家族,很是耗費心神的。
大哥若非病體孱弱,精力有限,當初又豈會將諸多產業一步步移交到二哥手裡?
如今二哥把這些產業交回來,大哥又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去打理。那我豈不是……
“透明人”豹三爺立即一個箭步竄了出來。
“大哥,大哥,二哥他一向就是火爆脾氣,大哥你莫往心裡去,待過些時日二哥心氣兒平了也就好了。
二哥雖然摞了挑子,不是還有你三弟我麼,三弟自會替大哥分憂,大哥你大可不必過於擔心。”
於醒龍眼見於驍豹拂袖而去,而且以交還六大豐沃田莊和三個牧場為代價,這時他無論如何也不好繼續相逼了,不由得長長一歎。
他看了一眼於驍豹,歎息道:“三弟啊,你回頭多勸勸你二哥,我於家數百年的基業,還得我們同宗同族齊心協力,才能穩固長久啊。”
於驍豹心中大喜,隻當這是大哥應允由他幫忙打理產業了,忙不迭應道:“大哥放心,二哥他就是這狗脾氣,我會勸他的。”
索弘和索纏枝碰了一下眼色,故作悻悻地道:“閥主說於二爺不會是凶手,難不成真個懷疑是我索家有人使了手段?”
於醒龍苦笑道:“索兄,你我兩家姻緣已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殺害承業的凶手又怎麼可能是來自索家。
楊燦是承業所器重的幕友,因承業之死悲慟過度罷了。
且他不知你我兩家深厚淵源,故而異想天開,一番胡言亂語,索兄莫要見怪。”
於醒龍說罷,向楊燦正色道:“楊燦,還不快快向索二爺賠罪。”
楊燦仍舊一副耿直模樣:“閥主,門下所疑自有依據……”
“住口,賠罪!”
“閥主,公子慘死,真凶成疑。咱們於家長房的侍衛統領原本無辜,反倒成了替罪之羊。
如今閥主還要門下向索家人賠罪?門下不服!一萬個不服!”
於醒龍道:“程大寬護主不力,還有什麼好講的,難道老夫略施小懲也不應該?
一會兒,你去水牢提他出來便是。現在,你立刻向索二爺道歉。”
楊燦略一遲疑,這才一副為了豹子頭不得不低頭的樣子向索弘走過去。
索二爺不耐煩地揮手道:“免啦免啦,老夫可不想受……嗯?”
就見楊燦從索二爺身邊走過去,衝著索纏枝抱拳長長一揖:
“少夫人,門下也是感於公子之死,悲慟莫名,若有衝撞少夫人之處,尚祈恕罪。”
索纏枝白玉似的俏臉上微微泛起了一抹紅,她不太確定,楊燦說的“衝撞”究竟是不是衝撞。
這混蛋跟她說話時神色有點壞壞的,不太像是在說衝撞。
“咳!罷了,念你對我亡夫一片忠心,我就不追究了,你出去吧。”
“少夫人寬宏大量,門下感激不儘,告退。”
楊燦轉過身,又向於醒龍抱拳一禮:“門下告退。”
然後他就走出明德堂,直奔水牢而去。
索弘原本揚在空中的手訕訕地收了回去,掩飾地捋一捋胡須:“咳!老夫行的端、坐的正,自也不怕人疑心。
隻是我這侄女兒可憐,如今她已經做了你們於家的媳婦,於閥主,你可莫要虧待了她啊。”
於醒龍道:“索兄你儘管放寬心,纏枝已經是我於家的長子長媳,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的,於某自然不會虧待了她。”
索弘歎息一聲,道:“但願老天開眼,能讓纏枝給承業留下一子半女吧,如此……這可憐的孩子身邊,以後也不至於太過冷清。”
“是啊,但願如此!”於醒龍含笑答應一聲,心頭卻悄然浮起一抹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