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舌一見,忙又笑著上前打圓場:“楊執事,既然如此,就讓我們青梅姐姐跟您去吧。
我們青梅姐姐心眼兒可活泛呢,算個賬比老賬房還要快三分,察言觀色的本事那更是了得。
有青梅姐姐跟著,萬一碰上個刁鑽的莊戶,又或是滑頭的管事,也有青梅姐姐幫襯著您不是?”
索纏枝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巧舌,你年歲不大,事兒可是懂的不少呀。
這裡裡外外、上上下下,叫你安排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看來我這宅子裡頭,還真缺不得你這種人。”
巧舌臉色一變,慌忙欠了身子,期期艾艾地道:“少夫人,婢子隻是……隻是想幫青梅姐姐說句話,也是……也是討少夫人的歡心……”
索纏枝輕笑一聲:“這麼說來,倒是我不知道好歹了。”
“不是不是,哎呀……”
巧舌情急之下,輕輕扇了自己一巴掌,謝罪道:“婢子知錯了,求少夫人寬宥。”
索纏枝冷冷地道:“巧舌,你僭越了!”
青梅道:“少夫人前天才給宅子裡立下的規矩,你這樣的錯,怎麼說的?”
巧舌期期艾艾地回答道:“掌……掌嘴二十。”
“嗯!”
索纏枝的聲音依舊輕柔,清冷中卻又帶著幾分軟媚,隻是說出來的話卻有著一種沁入心脾的冷意。
“你記住,我身邊,不需要不懂規矩的人。”
巧舌屈膝跪倒,顫聲道:“是,婢子知錯了。”
索纏枝輕輕一甩衣袖:“院子裡跪著,自己掌嘴二十。青梅,監刑!”
巧舌不敢違拗,急忙退到庭院裡,於陽光下跪在庭院裡。
本來,做為少夫人身邊侍候的人,她在內宅裡的地位也是蠻高的。
但此時,她卻隻能跪在那裡,當著來來去去的那些丫鬟婆子,絲毫不敢留力地摑起了自己的嘴巴。
青梅跟出去監刑,房間裡一時便隻剩下楊燦和索纏枝了。
雖然門戶仍然開著,但二人小聲說話,卻也不用擔心被人聽見。
索纏枝低聲道:“為什麼要去巡莊?”
楊燦道:“總要去的,而且不可能拖到秋上。
既然如此,晚去不如早去。而且……”
楊燦頓了一頓,又道:“外宅相對穩定,很難插手進去。
尤其是我頭上還有一個大執事,若我掌控了幾個田莊和牧場,就有外力可借了。”
索纏枝點了點頭:“讓青梅跟你去吧,讓她去,我才好有借口派索家的侍衛幫你。
而且,有青梅在,你有什麼緊要事,也可以通過她和我聯係。
青梅是我心腹,我會囑咐她的。”
“好,我先回去做些準備,下山也就是這幾天的事了。”
索纏枝點了點頭,素手“啪”地一拍幾案,高聲嬌喝道:“我說讓青梅同去,那她就要同去!楊執事,不必多言!”
“臣,告退!”
楊燦的嗓門兒也不小,聲音中隱含著不忿之氣。
他一甩衣袖,就怒氣衝衝地走出了花廳。
花廳外的院子裡,巧舌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一記記狠狠抽著自己的嘴巴。
青梅就站在廊下,一張甜美的巴掌小臉微微揚著。
不遠處的夾廊下,幾個丫鬟婆子躲在那兒正在竊竊私語。
她們不僅看到了巧舌受罰,也聽到了少夫人和楊燦那番火藥味十足的對話。
楊燦走到階前站定,青梅一雙俏眼向他溜溜兒地一轉,帶些得意的笑。
“楊執事,你再如何不願,你我終要同行了呢。”
楊燦哼了一聲,拂袖下了石階。
巧舌自摑絲毫不敢留力,若是換個索家的婆子來執行家法,那她可就更受罪了。
一張清秀可人的小臉蛋兒,此時已經紫紅一片,嘴角都在流血。
楊燦歎了口氣,忽然從袖中拋出一個小藥葫蘆,就落在巧舌荷葉般張開的裙擺上。
“你是少夫人身邊行走,臉麵就是主人家的門簾子,若破了相成何體統?
這藥化淤止血,最具效果,執行完了家規,記得自己塗抹到臉上。”
巧舌感激地看了楊燦一眼,楊執事這分明是在嗬護她呀。
我和楊執事到底是於家的人,是自己人,那些索家人個頂個兒不是東西!
楊燦又乜了青梅一眼,陰陽怪氣地道:“這年頭啊,那監刑的倒比受刑的更像戲台子上的醜角兒,你說奇不奇怪。”
一言說罷,楊燦揚長而去。
今日與索纏枝主婢這番激烈對抗,一定會傳到有心人耳中,進一步坐實了他與索家人不對付的印象。
“姓、楊、的!”
青梅衝著楊燦的背影恨恨地跺了跺腳!
這狗男人現在沒機會欺負我家姑娘了,就欺負我上癮是吧?
雖然,小青梅也知道楊燦在做戲,還是忍不住生氣。
……
李有才下山了,帶了八個長隨。
因為這一去至少需要兩三個月,所以長房各位管事都來相送。
楊燦做為二管事,和潘夫人小晚站在最前麵。
“鹽鐵對我於家之重要,僅次於農耕。我雖舍不得夫人,可公子剛剛過世,我不能不去巡察一番,以安人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