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長石九月是第一個被楊燦派人請去“喝茶”的。
依據則是李先生從賬目上找到的一些問題。
戶長是一個村子裡最基層的管理人員。
他主要負責催繳賦稅、承擔官府差役,管理戶籍等事務。
這種人一般都是中等地主或者富農。
因為隻有這樣的人,才有能力和威望去和最基層的百姓打交道。
並且在必要時,他有能力為由他管理的人家墊付稅賦。
當然,之後他會加息,再向農戶催繳。
楊燦派出的人把石九月帶走時,他正抱著一位頗有姿色的小婦人在親熱。
這是一個貧農實在還不上去年由他墊付的稅賦,剛剛抵給他的小媳婦。
到了嘴的肥肉,石九月自然不必急色。
他本想小酌幾杯,醞釀醞釀情緒,再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
結果,楊燦派人來把他帶走了。
……
“李先生,楊執事怎麼把石戶長抓起來了呢,不會出什麼事吧?”
小檀坐在李大目的大腿上,雙手摟著他的脖子,撒嬌弄癡地問。
“不要擔心,楊執事下來一趟,難道你叫他空著手回去?”
李大目笑眯眯地捏了捏小妖精的小翹臀。
他現在是“奉旨泡妞”了,是為了審查大業、不惜犧牲色相深入虎穴的悲情英雄。
那他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心理負擔一放下,他覺得懷裡的小姑娘都更香了。
小檀張大了眼睛:“先生是說,楊執事總得查出點什麼來,才好向長房少夫人有個交代。”
“對嘍,還是小檀聰明。”
李大目嘿嘿地笑著,向下按了按小檀的肩膀。
聰明的小檀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頗具風情地白了他一眼。
……
“你是說,楊燦隻是要抓些案子出來,以便對長房和閥主有個交代?”
張大少有些緊張地看著小檀。
小檀道:“是的呢,石戶長身上的事兒,本來就不大。
李先生說了,楊執事就是要對上麵有個交代,僅此而已。”
張大少鬆了口氣,心事放下,就向小檀笑眯眯地招了招手。
等小檀溫順地偎進他的懷中,張大少便低笑道:“李賬房怎麼欺負你的,說來聽聽。”
小檀是桑枝的貼身丫鬟,桑枝是張莊主的侍妾。
可是看這光景兒,小檀和張大少似乎有著不可告人的關係。
如此說來那位桑枝姑娘和張大少有沒有關係,也就很難說了。
小檀知道張大少的怪癖,於是繪聲繪色對他描述了一番。
張大少頓時興奮起來,於是按住小檀,照著她的描述,依樣畫葫蘆地臨摹了一番,這才心滿意足地放她離去。
石九月是一個小小的戶長,自然扛不住楊燦的人嚴刑逼供。
他苦挨了半日,沒有等來援兵,卻得到一個暗示:
儘管交代,問題不大。
於是,他就李大目審查賬目發現的問題,竹筒倒豆子般全說了。
當然,不該他知道的事兒,或者說不該從他嘴裡說出來的事兒,他是一句沒說。
楊燦這邊問案的管事嬤嬤拿到了口供,便也不再難為他,但也沒有放了他。
管事嬤嬤以“有待查實”為由,把他關進了糧庫。
如今正是春末時節,糧倉很多都空著,用來關人很不錯。
巨大的空間,壓抑的環境,孤零零的人……
緊接著,碾磑長王狗蛋被請去“喝茶”了。
彆小看了狗蛋,作為管理豐安莊碾磨作坊的小管事,他對升鬥小民可也有著莫大的權力。
加工糧食是要抽取一部分糧食的,大鬥進小鬥出是他的常規操作。
克扣成品,還有利用“優先權”勒索卡要,也全看他的心有多黑。
“告訴他,全招了。多大點事兒,又不是殺頭的罪過。”
張大少翹著二郎腿,滿不在乎地說道:“等楊執事回了山,本少爺會給他補償的。”
狗蛋本來就扛不住了,得到張大少派人傳信後,便也爽快招供了。
於是,石九月迎來了第一個難兄難弟,這讓寂寞的九月喜極而泣。
九月和狗蛋在空蕩蕩的大糧倉裡促膝夜話的時候,索纏枝派來的兩位管事、兩個嬤嬤同時出動,各自請了一個人去“喝茶”。
他們分彆是佃首石一月,石九月的親弟弟。
還有匠首梁風、渠長姚宇和倉督莊德厚。
賴軲轆和彭進見此情況,有點吃不住勁兒。
他們趕緊去找張大少。
張大少正在和桑枝鬼混,被他們堵在了房間裡,慌的連忙把桑枝推進了櫃子。
這可是父親的侍妾,父親可以拿她待客,卻不意味著他可以偷吃。
彭進一進門就嗅了嗅,房間裡的氣味有點兒怪異。
“少莊主,我看這楊執事沒有見好就收的意思啊。”
“是啊是啊,這人他是一個接一個的抓,快把底下人抓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