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急促的腳步聲不斷接近,一道人影衝過拐角,遠遠朝羅賓的方向奔來,一麵跑一麵揮手,好像還在喊什麼,然而距離太遠,聲音嚴重失真。
辨明那人黑色的武裝作戰服,羅賓終於找到了點熟悉感,趕緊從機房內探出身。
“請問剛才的警報是怎麼回事,我......”
她注意到警衛出現的那個拐角背後湧出一片暗色,那是某種物體正順著地麵和牆壁延伸,速度很快,看起來像液體,但......
此時,警衛終於跑近了。
那張臉上的驚恐,以及喊聲終於傳達到了羅賓這裡。
“快跑,去避難——!”
天花板突然崩塌,數不清的土石砸下,整條走廊瞬時陷入黑暗。
應急燈頑強地在數秒後重新亮起,一片令人不安的猩紅燈光蓋在混凝土塊,以及被壓在底部的警衛身上。
羅賓僵在原地吃了一嘴塵土,隻覺得腦子碎裂成了很多塊,一部分在尖叫,另一部分想去幫忙,還有一部分喊著快點跑,跑,然後躲起來。
在混亂中,羅賓往外踏了一步,鼻梁上的眼鏡滑下來也沒去攔,隻是下意識抬手,往前方伸過去,仿佛隔著這麼遠能夠拉住警衛,施以援手。
有東西比她更快。
天花板的破洞處垂下一片濃密的長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降落,觸碰到了警衛的皮膚。被壓在廢墟底下的可憐人抽搐了一下,似是鼓起最後的力氣,將露在外麵的腦袋朝羅賓抬起來,喉嚨鼓動,張開嘴——
一條根須從警衛嘴裡鑽了出來。
那些不是頭發,是植物。
警衛的身體萎縮下去,皮膚收縮、塌陷、最終失去光澤,數秒就成了一具乾屍。
根須從死者口中落至地麵,迅速膨脹增生成指頭粗細的藤蔓,朝著羅賓的方向蜿蜒生長,離那隻鼓起勇氣踏出的腳越來越近......
羅賓搶回了自己身體的控製權。
在巨大的恐懼中,這名倒黴的電氣工程師轉頭想跑,雙腳卻因極度恐懼僵硬著,導致整個人撲倒在地。
藤蔓在後方追擊,發散,蔓延過地麵和牆壁,吞沒一切。
羅賓匍匐著爬進明亮的機房,扶著牆,抬手去摸門禁開關。
快啊!
她的手拍在開關下方,可還差了一寸不止。
那根藤條爬過門檻,朝四處迅速生長,搜索水分和生物質。
快啊!
羅賓又努力往上爬了一點,可雙腿不聽使喚,不管手指怎麼抓撓,都隻能夠到麵板的邊。
一段藤蔓感應到了地麵的震動,循著工程師拖在身後的腳爬了過來。
就在她又一次抬手去摸的時候,扳手映入視野。
扳手,我還拿著扳手!
扳手重重砸中開關。
機房門以駭人的力度和速度向中間夾合,如一對彼此奔赴的斷頭台刀片,哢砰一聲斬斷了藤條的根係,將它和主體切開。
那生命力磅礴的植物在地上翻動了一下,終於沒了動靜。
羅賓驚魂未定,緊盯著機房門,連眼睛都不敢眨,就這麼徐徐向機房深處撤退,生怕下一秒又有頭發似的根從門縫鑽進來。
而緊接著,腳上傳來拉扯感。
工程師的目光這才循著那如手展開,四處蔓延的根部,一路望到了自己腳上。
不知何時,這可怖的植物已經抓住了她的鞋子,環繞著盤在上麵。失去了根係的養分供應,藤蔓抽搐著最後收緊一次,才垂落不動了。
羅賓兩腳亂踢著從中掙脫,爆發出此生最快的速度爬到機房最深處,抱著扳手縮成一團。
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能放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