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自己處境危險的前提下被迫等待就是種折磨。
石讓隨意挑了一點菜,一點麵包,就不知道該買些什麼才好了。
想起自己家裡馬上要多三百來個客人,他又去取了一板雞蛋,便重新回歸到渾噩晃蕩的狀態。
收銀台後方端著霰彈槍的收銀員大概是把他當成了小偷,一直遠遠盯著他,石讓隻得來到顧客休息角坐下,懷抱著電動車頭盔,雙腿夾著電瓶,麵對高處的公共電視,卻一點都看不進去。
他不知道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管理局已經來了,以他們的專業素養,抓他的人恐怕已經在路上。
抓捕者還有多久到?
偵查隊能逃掉嗎?
“剛才那個人好壞!”趁著四下無人,監控也照不到石讓身側,傑克從他袖口鑽了出來,用力在鼻子前麵扇風,“他差點拍到我!”
“你帶著他們跑吧,傑克。”石讓嘴唇微動,囁嚅道:“我已經走不掉了。”
“我才不要。你是個好人,管理局是壞人,你肯定會沒事的。”
石讓想繼續勸他,商量一個把他們送到遠處的計劃,但傑克又能靠自己逃多遠?在外麵能活得下去嗎?
......就這樣祈禱奇跡持續下去吧。
管理局昨晚沒來抓他,早上沒來抓他,最好永遠也彆來抓他。
他長長地吐了口氣,試著將滿腹恐懼都呼出去,給這孩子做個榜樣。
“那我們繼續等吧。”
現在僅僅過了半個小時,外麵天還大亮,偵查隊大概也沒能探查多少區域,石讓最好晚些再折返。
就先在這裡蹭會兒空調吧。
“......多虧了匿名記者潛入犯罪組織臥底多日,才揭露了這場慘絕人寰的慘案。”
電視裡竟然正好播到平淵市的偷渡案報道,裡麵展示的現場照片他都親眼見過,現在看來,確實挺嚇人的,隔著屏幕看一眼都可能做噩夢。
不過和夜晚的樣子還是差得遠。
新聞中所說的真相揭露過程對石讓而言相當陌生,其中的潛伏、臥底和呼叫支援的環節簡直能拿去拍電影,分明在講另一個記者的傳奇。
也是,誰會相信他是“實地體驗”過活埋、追擊、被兩個瘋子重新扔到深坑裡,才得到這第一手資料的呢?
改編後反而聽上去合理點。
他居然從那種情況裡活下來了......
石讓向前趴到桌上,閉上眼,試圖放鬆精神。
他這些天經曆了太多折磨,再這樣下去肯定會崩潰的。
但他現在不是孤身一人了,有很多人需要他,他得控製好自己,肩負起這份責任。
當他陷入閉目後的黑暗,那股奇特的感應又出現了——沒有之前那麼強烈明顯,卻離他很近,仔細判斷後,石讓發現其中有個稍大的就在自己褲腿上,剩下的則散落在他身上各處。
他將眼睛對準稍大的那團“能量”撐開一條縫,發現是傑克趴在他腿上,想趁著石讓遮住監控休息片刻。
一路顛簸把這孩子也累壞了。
我感應到的是迷你人們?
難道之前的管理局特工身上也有迷你人?不可能啊......
石讓合上眼,將精神集中在這種“第六感”上,努力延伸這奇特的新的感知器官。
霎那間,他的腦中爆炸了。
成百上千數萬十萬量級坐標湧入腦海,無數對談彙報說明探討羅列一處,連綿的文檔報告記錄總結閃爍不休......所有信息一次塞進石讓的頭顱,強烈的疼痛令他猛地繃直身子,又在下一刻喪失力氣,額頭向下,撞在了桌麵上。
“石讓!”
“他暈過去了!”
“掐人中——不對,我們沒法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