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曉琳試圖調整姿勢了好幾次,但是都失敗了
林國良也沒辦法用力,他渾身的力氣都集中在腰腿部,雙腿正死死地勾住側壁上一顆粗壯的樹木
下方是還在不斷滾落的泥土沙石,若是掉下去,傾刻間就會被泥土淹沒頭頂
更何況流沙沼澤類隻會越陷越深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流逝著,他們真的沒有力氣自救了
"彆鬆勁!"
林國良的嘶吼聲被風雨扯碎,他的右腿絞在裸露的樹根上,腫脹的腳踝深陷在淤泥裡,作訓服左肩被岩石剮出豁口,兩道血痕正順著小臂往戰術手套裡滲
林國良始終死死的拉住譚曉琳的胳膊不放手,傷口處的鮮血順著他自己的胳膊流經手腕處,最後順著譚曉琳的胳膊蜿蜒而下
譚曉琳仰頭看著他下顎緊繃的線條,戰術腰帶正將她的肋骨勒得生疼,此刻她的迷彩手套正與林國良滿是泥水的作戰手套打滑,掌心的虎口處已經洇出血跡
她看出了林國良已經有力竭的趨勢了
“林國良,放手”
譚曉琳聲音平靜的淡淡開口,右小腿傳來尖銳刺痛——方才飛石擊中脛骨的傷處又在抗議。
斷裂的崖壁上,那棵碗口粗的冷杉正在砂石簌簌中搖晃,盤根錯節的樹根已經被拉出半尺
“現在放手,或許我還有一成生還的可能,如果不放手,這樣耗下去,你我都得死在這裡”
“我們早就無法聯係上外界了”
林國良又何嘗不知道,拋開一切感情不談,譚曉琳是他的戰友,他怎麼能放手
更何況,譚曉琳是他的青梅竹馬,是他的一切
譚曉琳知道林國良不想放手,暗中解開腰間匕首的動作,與林國良驟然收緊的手指形成無聲博弈
匕首出鞘的瞬間,金屬摩擦聲被呼嘯的風撕成碎片
譚曉琳手腕翻轉的弧度仿佛慢動作,刃口反射的寒光在林國良瞳孔裡割裂出一道裂痕
她能感受到對方拇指突然發力按住自己橈動脈,戰術手套的防滑顆粒隔著布料狠狠硌進皮肉
"你想讓我的後半生都活在自我厭棄裡?"
林國良喉間溢出血腥氣,雨水衝刷著他的顴骨在發青
"十五年前我們在學校裡我都一直在自責沒能保護好你……"
突然下沉的砂石令冷杉根係發出細碎的斷裂聲,他的後腰重重撞上岩壁,傷口在石灰岩粗糙的棱角上擦出新的血痕
譚曉琳想起了當時他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時一個人生生的頂住了那些人的拳打腳踢
"要活一起活!"
林國良猛然暴喝
“我都追了你十一年都沒放過手,現在怎麼可能會放手”
林國良套著半掌戰術手套的五指瞬間爆出青筋,指甲縫裡凝固的淤泥隨著發力裂開細紋,他的腕骨因過度用力呈現出不自然的反弓
兩人肢體交疊處呈現出奇特的力學平衡
林國良絞在樹根間的右腿脛骨至少承受著兩人體重兩倍的負荷,作訓褲膝蓋處磨出的破洞裡,深可見骨的擦傷在汗水浸泡下泛著慘白
譚曉琳看見林國良的作訓靴正在變形——右腳踝至少承受了一小時的非自然扭曲,靴筒金屬扣已經嵌進腫脹的軟組織,暗紅色積液正順著戰靴防穿刺層紋路滴落,在下墜過程中被狂風撕成猩紅色的雨霧
當滑坡特有的腐臭味再次撲麵時,兩人交握的掌心裡突然湧入粘稠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