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黴味混著腐爛穀物的氣息湧進鼻腔。
雷戰的手電光掃過地窖角落，幾道深褐色的抓痕突兀地劃在青磚牆上，木屑在磚縫間反射著微光。
"這裡像是好久都沒有修繕過了。"
葉寸心蹲下身，指尖觸到牆縫裡半枚發黃的指甲
手電筒的光斑突然劇烈晃動。她下意識扶住牆，鐵鏽味的手銬鏈嘩啦作響，在窖頂垂下來的陳年鐵鉤下擺蕩。
十五平米的密閉空間裡沒有任何家具，唯有東南角鐵鏈拖拽形成的環狀磨損痕跡，像是猛獸拖行獵物留下的印記
"2007年清明夜，下著冰雹。"
楊女士的聲音從隔壁傳來，攝影機的紅燈在黑暗中明明滅滅，照見她左手無名指上那道環狀疤痕，像是被硬物長期勒磨留下的。
"周家老三說地窖進老鼠，要這姑娘幫忙搬石灰。剛推開木板就..."
雷戰的軍靴碾過地磚縫隙，突然發出空洞的回響。
他抽出撬棍撬開三塊鬆動的方磚，生鏽的銅鎖在塵土下閃著幽光。
暗門掀起的瞬間，腐臭的氣息如實體般撞進肺葉
在場的人的手突然不受控地顫抖——那是經過漫長發酵的，混合著經血與排泄物的味道
在暗門後的空間裡，幾十道深淺不一的刻痕縱向排列。
最深那道邊緣凝結著黑褐色的結晶，像是無數次用指甲重複刻劃同個位置。
警方刑偵組的藍光檢測燈掃過牆根，暗紅色的斑跡在冷光中呈現出詭異的熒光
“那個姑娘，姓王，單名一個瑤字”
楊女士沙啞的聲音撕裂了地窖的寂靜，牆壁上王瑤乾涸的血手印在石灰牆上開出大片大片的赤色山茶
“在地窖裡，她完全跑不掉，又一日複一日的忍受著饑餓與毒打，還有孤獨，沒人能和她說話，慢慢的王瑤瘋了”
“這種沒有希望的日子，可能瘋了是解脫”
“她懷孕了，村口算命的說是個男胎”
“她終於能在周老三他們房子裡正常吃飯了，也沒有鐵鏈鎖著她了”
“記不清是幾個月了，有一天晚上，她趁著周老三一家睡著跑了”
“她朝著山上跑去，夜裡的深山裡，伸手不見五指，她踩空了”
“掉到了抓野獸的陷阱裡，陷阱裡插滿了被削尖的竹子，這些竹子穿透了她的身體”
“屍體？屍體被村民拆了喂豬，經過消化係統後變成了地裡的肥料”
與【困獸】這幅作品相對的，是一幅名為【人參果】的油畫作品
畫者以《西遊記》為參考，畫麵中間的，是一棵棵被繩子綁著，被籠子困著的人參果樹，她們有的枯萎，有的遍體鱗傷，有的果子正在下落，而樹冠上又開出來新的花
在人參果樹的前頭，是個肥頭大耳、將浮塵靠在胳膊肘的鎮元大仙
身後的兩個道童麵容模糊，一個拿著狼牙棒，另一個拖著手中的鞭子
而三人腰間，鼓囊囊的口袋敞開了一些，漏出來的，是一顆顆飽滿的金元寶
而畫麵左下角虛掩著的紅門外頭，無一不是提著錢袋子、金銀珠寶的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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