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字字清晰,猶如巨石落入水麵,在所有人的心中激起驚濤駭浪。
底下立刻就有侍衛喊道:“不可啊!沈將軍百戰不殆,所向披靡,怎麼能輕易辭去軍務?”
“是啊!沈家是最忠誠不過的了,剛才……剛才肯定是有什麼誤會!”
“這些年要不是有沈家駐守邊境,汙染種恐怕早就踏破皇城了,陛下明鑒,沈將軍此舉肯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的!”
說到“難言之隱”,眾人的眼神閃爍,心裡都跟個明鏡似的,直覺此事與蘇妤脫不了乾係。
他們雖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沈逸剛才發起的攻擊分明就是朝著蘇妤去的,定是那惡雌又做了什麼天理難容的事情,連向來不問世事,一心征戰沙場的沈逸都惹惱了。
“請陛下明察!”侍衛們頓時跪了一大片下去,異口同聲的,仿佛提前說好了一樣。
離得遠的侍衛聽不清楚他們的對話,卻也堅定地站在了沈逸的那一邊,統統跪了下去,為沈逸求情。
沈逸的威望以及在軍中的影響力,遠遠超乎了皇帝的預期。
他這還什麼都沒做呢,隻不過是厲聲逼問了兩句,事態居然就發展成了眼前的這般景象。
“你這是做什麼?朕還沒有說要責罰你,你倒是先求著朕免去你的軍職了?”
像是吞了隻蒼蠅一樣惡心,但他沒辦法,隻能抑製著心中的不適感發問。
蘇妤站在一旁冷眼看著,對於這位原身的白月光、帝國的大將軍是要鬨哪一出,心裡已經有了預感。
沈逸雖然是跪著的,可他背脊挺拔如鬆柏,刀削般的下頜線緊緊繃著,骨子裡分明是傲得很。
薄唇輕啟,嗓音冷得像是含了塊冰。
“臣有罪。沒有得到皇令卻擅離軍中,這是其一,對三公主不敬,這是其二。”
他在提及蘇妤時加重語調,意圖已經很明確了,皇帝卻要裝作不知,冷哼一聲。
“你的確有罪,但在最後關頭收手,沒有對三公主造成實質性的傷害,罪不至此。”
“責罰就等日後再議吧,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回到戰場上,早日將汙染種消滅殆儘。”
他兜著圈子,並不想把最疼愛的小女兒牽扯進來,同時也給沈逸留了個台階下,隻希望他能知好歹,趕緊回到他該待的地方去。
可當他看見沈逸眼中醞起的風暴後,他知道自己已經無法把控住局麵了。
“沈氏一族曆代從軍,為的就是保家衛國,不讓帝國的任何一名百姓受到傷害,安逸度日。”
沈逸話鋒一轉,明顯是在為後麵的話做鋪墊。
皇帝心中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沈逸接下來的話就像是一記耳光,重重落在皇家的臉上。
“可若是我帶領沈家軍在外與汙染種拚死廝殺,我的親弟弟卻在皇宮裡遭人折磨、迫害,我保的是什麼家?衛的又是什麼國?”
冰冷的目光凝結出刀刃,越過皇帝,直直地朝蘇妤射了過去。
周邊的侍衛們竊竊私語。
“沈將軍的弟弟?那不就是三公主的獸夫沈煜嗎?難道是三公主虐待人家了?”
“沒聽說過……不過,似乎的確有些日子沒有在宮中見到沈二公子了。”
一時間,眾人的視線皆向蘇妤投了過去,猜忌的、鄙夷的、仇視的……
以沈逸幽沉的目光為代表,蘇妤被無數雙眼睛盯得頭皮發麻,卻沒有躲。
既然頂替了人家的身份,那就得坦然地接受原身過去犯下的罪行。
她都已經打算主動交代認錯了,被觸及臉麵的皇帝卻不同意。
“放肆!誰折磨迫害你弟弟了?沈逸,你可不要聽信了小人之言,你弟弟此時分明好好地待在後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