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蘇妤久違地失眠了。
深夜少了個爬床的人,被窩裡的溫度似乎都比往常低了幾度。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翻燒餅,遲遲等不到困意,反而火燒心般難受,哪兒哪兒都覺得不痛快。
那頭臭狼也不知道是去哪裡野了,當真到了半夜都還沒有回來。
這裡不比皇城,汙染種都能混進來,安全係數能有多高。
他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外來者,異能也還沒有恢複,好好的家不住,非要在外麵跟個孤魂野鬼似的晃蕩。
沒苦硬吃。
第無數次把被子蒙過腦袋,蘇妤埋在密閉的黑暗中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突然有了頭緒。
雖然是頭真性情的狼,但如果不是被激怒到一定程度,應該也乾不出傷人的事兒。
難道說是自己不分青紅皂白,率先站在琉璃那邊的行為火上澆油了,才把他氣得離家出走了?
自己才是罪魁禍首?
她想起沈煜出門前望向自己的最後一眼,憤怒、委屈、失望……揉雜在灰眸中的,皆是觸目驚心的負麵情緒。
心口倏然一沉,像是落下來一塊巨石,呼吸都變得沉甸甸的。
被窩裡的氧氣越來越少,她猛然把被褥拉了下去,一雙明亮的眼睛在黑夜中睜得老大。
“該不會是把這頭狼氣得回皇城去了吧?”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算了,回去做你的沈家少爺也好,不愁吃不愁穿,自由自在,無憂無慮……”
失落感極快地從心頭劃過,她自言自語著,分不清是在安慰誰。
窗外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影影綽綽的月色被濃霧罩住,寂寥的夜色中隻偶爾傳來幾聲細微的蟲鳴。
黑夜本該就這麼一直寂靜下去,窗外卻倏爾傳來刺耳的警報聲,持續不斷,猶如厲鬼降臨般要將整個小鎮撕碎。
那些困惑蘇妤許久的雜念瞬間煙消雲散,她毫不猶豫地翻身從床上起來,徑直走過去把窗戶打開。
沒了隔音玻璃的阻礙,“嗚嗚”的警報聲更加清晰地刺入耳膜。
借著樓層的優勢,視野的開闊讓她將鎮上的變化儘收眼底。
連成排的房屋中,燈光一盞接一盞地點亮起來,從睡夢中驚醒的獸人們紛紛打開了家門走出來。
除去極少數衣衫齊整的人,大多數人的身上還穿著睡衣,甚至有倉皇失措的壯漢打著赤膊就出來了。
警報聲又持續拉響了一分鐘,轉為城主蕭天闊的聲音。
“緊急情況,城外南側有大批汙染種來襲,守城的人手不夠了,急需大家頂上……”
一場簡短有力的動員大會下來,剛才還睡眼惺忪的獸人們頓時清醒了,眼裡的神采堅毅,凝聚起一股同仇敵愾的氣勢。
看得出來,突然在半夜遇襲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蕭天闊作為一城之主,在鼓舞士氣這方麵還是擅長的,三言兩語地便調動了獸人們的情緒。
未成年的不算,所有雄性都必須強製前往支援,不是守城門,而是不讓汙染種靠近,儘全力將其驅逐安全距離之外。
因為一旦讓汙染種兵臨城下,局勢就會顯得被動起來,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是不能退回城內的。
風險性極大,但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和家園,大家都願意全力以赴。
蘇妤不知道蕭天闊口中的“所有雄性”,有沒有把自家獸夫算在內,但大敵當前,她的想法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