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臟!”
這三個字,戳中柳燕的痛處。
她病態的快意瞬間僵在臉上。
而那個一直站在裡屋門口的少年,茫然地看著滿地狼藉,看著歇斯底裡的母親,又看著那個被陌生男人抱在懷裡、麵無血色的漂亮女人。
“你個壞女人!”
小腿舉著拳頭,就向著蘇默衝了過來,被小陳一把拽住。
示意讓他先走。
林逸舟點了點頭,頭也不回地朝門口走去。
老舊的樓道裡聲控燈忽明忽暗,映著他緊繃的下頜線。
他走得很穩。
樓下,小陳早已經已經跑去把蘇默的車開了過來。
正當林逸舟彎腰,準備將蘇默小心翼翼地放進車裡時。
一束冷白的車燈穿透夜色,一輛通體漆黑的賓利無聲無息地滑到近前,停得恰到好處,剛好擋住了保姆車的車門。
車門打開,傅曄霆從車上下來。
他隻穿了件深色襯衫,袖口隨意地挽到小臂,周身的氣壓卻比這深夜的寒風更甚。
他徑直走向林逸舟,目光落在被外套緊緊包裹的蘇默身,“把她交給我。”
林逸舟將懷裡的人抱得更緊了些。
他抬起頭,第一次這樣正麵迎上傅曄霆,沒有絲毫退讓。
“她需要的是安靜,不是另一個麻煩。”
兩個男人在深夜的舊樓下對峙。
一個年輕熾熱,一個深沉莫測,空氣都變得滯重起來。
就在氣氛僵持不下時,蘇默在林逸舟的懷裡不安地動了一下。
她沒有睜開眼,隻是憑著本能,將臉向著他更溫暖結實的胸膛靠了靠。
這個下意識的依賴動作,清晰地落入傅曄霆的眼中。
某種更複雜的情緒翻湧在他臉上,最終又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他不再看林逸舟,隻是對身後的助理遞了個眼色。
助理會意,立刻上前一步,將一個牛皮紙文件袋遞到了小陳。
小陳下意識地接過來,打開一看,瞳孔瞬間放大。
那是一份s級投資的電影項目合同,主演那一欄,赫然印著林逸舟的名字。
小陳的手抖了一下。
傅曄霆沒有給他們更多反應的時間,他已經上前一步。
從林逸舟還帶著些許僵硬的懷中,不容拒絕地接過了蘇默。
轉身上車。
車門關上,將外界的一切嘈雜與對峙隔絕。
車裡很安靜。
窗外的城市燈火向後倒退,拉成一條條模糊的光帶。
傅曄霆沒有問任何話,隻是伸手將車裡的暖風調高了幾度,又從一旁的儲物格裡拿出一張質地柔軟的薄毯,蓋在了她身上。
車輛平穩地彙入城市的車流。
林逸舟看著遠去的車,手指不自覺攥緊。
“小陳,追上去!”
蘇默靠在寬大舒適的真皮座椅上,身體的寒冷漸漸被驅散。
她腦海裡反複回響著柳燕最後那句話,每一個字都帶著嘲弄,將她的理智反複勾扯。
“你知道蘇振華死前最放心不下的是誰嗎?是你啊。”
是你啊。
養父蘇振華。
那個在蘇家唯一會給她好臉色的男人,那個會在她被柳眉責罵後偷偷塞給她糖果的男人,那個在她十八歲生日時送了她人生第一輛跑車的男人……
那些過去被她當成是養父對養女特殊憐愛的瞬間,此刻在腦海裡回放。
他對她異乎尋常的“好”,究竟是出於什麼?
是憐愛?
是愧疚?
還是……
車子沒有在蘇默住的公寓路口轉彎,而是徑直朝著燈光稀疏的半山駛去。
最後,在一處守衛嚴密的鐵門前停下。
傅曄霆的私人住所。
車門打開,傅曄霆的身影等在外麵,門廊的燈光在他身後勾勒出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