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玨兒與我,實在默契!”回到椒房殿,劉病已高興地抱著兒子和許平君炫耀,“霍光都說我兒聰慧異常,算他有眼光。”
許平君也笑得開心:“我們玨兒怎麼那麼聰明呀?”
隻要大司馬願意製止,謠言就不能掀起半點水花,皇後心裡的大石頭終於放下了,她捋捋劉玨的胎發,對著他白裡透紅的臉蛋親了一口。
劉玨在皇帝爹看奏疏的時候睡得很香,如今睡醒了,桃花眼聚精會神地看著爹娘,仿佛意識到臉上的親吻是誇獎,他墩實的身子一扭,有些小得意。
然後拍了拍皇帝爹的肩膀,哼唧兩聲眼裡透著渴望,劉病已明白了,玨兒這是要小老虎呢。
老虎刺繡被劉玨玩壞了兩個了,乳娘要收走,他兒子偏不許,板著臉萬分生氣,直到壞掉的玩具被放進他的儲物箱才罷休。劉病已琢磨出來了,玨兒生來就是霸道的性子,自己的東西,不管好的壞的他都有占有欲,更遑論與人分享。
唯獨爹娘不一樣,這是什麼?
這是玨兒愛慘了他!
皇帝十分樂意和胖兒子一起玩玩具,果然,劉玨擺弄夠了,一抬頭看到劉病已暗示的目光,他猶豫片刻,心痛地把布老虎遞給父皇。
許平君對劉病已偶爾的頑皮習以為常,便是她自己,不也曾這樣逗過玨兒?
隻是看著劉玨嘴巴一抿一抿,連帶著臉頰鼓了出來,她心疼了,拉過丈夫的衣袖輕輕拽了拽。
劉病已立馬“改邪歸正”,夾著嗓子開始哄兒子,繼而扭頭對許平君道:“你如今都不疼我了。”
許平君大窘:“陛下說什麼呢?”
她嗔他一眼:“玨兒幾歲你幾歲,我怎麼不知道你幼時那麼喜歡玩布老虎。”
見皇後臉紅了,劉病已心中幸福,嘴上大言不慚道:“誰說我不喜歡了?不僅小時候喜歡,如今還喜歡。”
玩具是,人也是,劉病已低頭尋求胖兒子的認同:“玨兒,父皇說的對不對?”
劉玨一心擺弄失而複得的布老虎,哪有心思理他。
皇帝爹卻是心滿意足,讓許平君坐在身側,夫妻倆互相依偎,就這麼看著劉玨。
光是孩子玩玩具,他們能看上一整天。
又過了一會兒,宮婢呈上小殿下用的湯羹,劉病已親自端了過來,盛起一勺吹了吹。
如今送到椒房殿的飲食,都要經過一道道工序,乳娘同樣控製住家人三代,每天的第一口奶叫宦官試毒。
劉病已是真怕了,若舊事再次重演,恐怕他會發瘋,宮廷衛軍他掌控不了,那就從細節入手,住在皇子殿的劉奭也是一樣,劉病已將之布置得密不透風。
他嘗了口湯羹,小心地喂到兒子嘴邊,劉玨熟練地張開嘴,嗷嗚一口咽了下去。
喂了小半碗,劉病已接過許平君遞來的帕子,輕輕給劉玨擦嘴巴,擦完又伸手摸摸兒子的肚皮,發現沒有鼓得很厲害,於是繼續喂。
等劉玨吃不下了,他囫圇地自己喝完,把湯碗放到一邊。
劉玨打了個哈欠,又一次睡著了,皇帝把懷抱當做搖籃,扭頭和皇後說悄悄話:“平君,不如明日還叫玨兒和我去宣室殿吧。”
“陛下還要看奏疏呢,會不會打擾?”
“玨兒很乖,如何稱得上打擾。我叫他們放一張搖床在內殿,就算孩子困了,也能時時刻刻注意到。”
劉病已溫柔地說:“你有宮務要處理,還有奭兒要看顧,終究精力不是很足。我帶玨兒,你還不放心麼?”
許平君被說服了,她與病已少年夫妻,早就不分你我,相互體諒是常事,自生了小兒子後,她時常忙碌,的確快顧不過來了。
聞言想了想:“玨兒如今不愛喝奶,去宣室殿也無妨。”
得到肯定的劉病已很高興:“平君你看著吧,朕一定會把玨兒帶得健健康康的,讓霍光和所有大臣都眼熱。”
……
朝政大權尚掌握在霍光手中,下麵遞給皇帝的奏疏,都是霍光想讓皇帝看的,故而劉病已成天看奏疏的時間有限,倒不如帶兒子來得樂趣。
大臣們驀然發現,未央宮宣室殿多了一張搖床,搖床裡躺著的,就是傳出不詳謠言的皇次子——而今謠言被霍光壓了下去,明麵上無人敢議論,他們也就漸漸忘卻了。
結果他們看到了什麼??
皇帝親自帶孩子,還是大漢開國以來頭一回!
都說從前的戾太子受寵,可武帝再怎麼疼愛,也沒有把搖床放在宣室殿啊,宣室殿乃帝王聽政的地方,也是帝王起居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