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她推門而入的一瞬間,至少有七八道審視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這些人在打量她。
她都能猜到他們的想法,新麵孔,還是獨身一人,肥羊啊!
但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人動手。
顯然,他們不打算賭。
吧台後麵站著一個瘦高的女酒保,頭發紮成馬尾,正慢條斯理地擦拭玻璃杯。
看到生麵孔,她抬眼,目光在蘇棠身上停留了一秒,隨後問道:
“客人,要喝點什麼?”
“你好,我想找格蕾小姐。”蘇棠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對方聽清。
這話一出,女酒保擦拭的動作一頓,眼睛亮了起來。
“您是……蘇棠女士?”
蘇棠點了點頭。
女酒保立刻態度熱絡了幾分,露出爽朗的微笑:
“原來是您啊,格蕾姐早就叮囑過我了,您放心,我這就聯係她。”
她熟練地在吧台上的終端操作了幾下,然後對著蘇棠眨了眨眼:
“格蕾姐過來還需要幾分鐘,要不要來杯酒?”
“強烈推薦招牌,荊棘鳥,味道超級好喲!”
“好,謝謝。”
蘇棠沒拒絕,順勢坐在了吧台前的高腳椅上。
幾乎是同一時刻,身後窺探的目光一哄而散。
不是肥羊,是格蕾罩著的人。
那就沒意思了。
蘇棠若有所思,看來還得是抱大腿。
安全區隔絕的隻是外界的畸變種與灰霧,隔絕不了來自人類的威脅。
這裡混亂,隻信奉叢林法則。
沒有實力靠山,那就是彆人眼中的一塊肉,隨時可能被啃得骨頭都不剩。
插曲過後,酒館重新恢複喧囂。
蘇棠看似盯著酒櫃發呆,實則默默聽著身後傳來的議論聲。
“話說,巴頓還沒查出來怎麼死的嗎?”
“哪有那麼好查的,死在新手試煉裡,連屍體都找不到。”
“血色那幫人得先鎖定是哪個新手試煉區,當然更簡單的辦法,那就是找到這段時間的新人名單,全抓起來挨個問。”
“說起來,我剛才還看到血色幾個人似乎去大門檢查區了。”
“哈哈哈哈!那肯定是去堵門抓新人了唄!”
“有好戲看了!”
“要我說,巴頓那狗爹養的死了活該!”
“那瘋子虐菜虐慣了,這次肯定是踢到鐵板了。”
“也不知道血色那幫人為什麼要給這麼個畜生報仇!”
“這你就不懂了吧,他們哪是報仇?不過是為了立威罷了。”
“今天有人敢在新手副本裡乾掉巴頓,他們要是不報複,明天就沒人怕他們了。”
“這倒是真的……”
蘇棠聽著這些議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所以剛才路上遇到的幾個獵手,是去大門堵她的?
幸好她跑得快,進城後又立刻做了偽裝,不然真可能被抓個正著。
但光躲著不是辦法。
她思緒微沉,目光有些失神。
就在這時,一杯酒被推到她麵前。
“荊棘鳥好了。”
“試試?”
蘇棠抬頭,對上一雙含笑的眼睛。
女酒保馬尾利落,耳骨上釘著幾枚銀色耳釘。
“我叫鈴音。”她笑著說,“這杯算我請你的,格蕾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謝謝。”蘇棠回過神來,道了聲謝。
她低頭看向那杯酒,酒液是暗紅色,杯中沉澱著細碎的金色晶粒,像是燃燒的種子。
就在這時,角落裡傳來一聲大吼:
“鈴音!老子的威士忌呢?!”
“怎麼還沒好?你是不是又給老子加塞了?!”
“滾!”鈴音頭也不抬地回敬了一個中指:“上次的酒錢還沒結呢!”
酒館裡頓時一片哄笑。
“老古德,怎麼,你現在已經連酒錢都付不起了嗎?!”
“去你的!fuck!我這就給!”古德漲紅了臉,“還有我的威士忌,趕緊給我拿來!”
一聽到能收回錢,鈴音立馬轉身去取酒。
哄笑聲還在繼續,蘇棠的酒杯忽然起了某種變化。
暗紅色的酒液旋轉了起來,帶動金色晶粒在杯底旋轉,漸漸凝聚成一隻展翅欲飛的荊棘鳥。
鳥喙微張,似要啼鳴,衝破桎梏,卻在觸及酒麵的瞬間潰散。
荊棘鳥,傳說中一生隻唱一次的歌者。
它將胸膛抵上尖刺,在鮮血與痛苦中,迸發出最淒美的絕唱。
……這酒館的名字還怪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