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利弗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對他來說,作為一個飽受虐打、瘦骨嶙峋的孤兒,他昨晚上才靠著一雙腿走到倫敦,今天就莫名其妙的加入了這場大事業。
昨天,在他和那位機靈的陌生小朋友聊上幾句,又被介紹給猶太老頭費金、在倫敦安置之後,他就總覺得自己似乎誤入了什麼古怪的地方。
早上醒來,聽見費金對著那些金光燦燦的首飾喃喃自語的時候,他更覺得害怕。
但沒等他害怕多久,費金的朋友就來了。
那個叫做塞克斯的家夥帶來了另一個叫傑克的男人,幾個人圍在一起喝酒,聊天,說著老艾薩斯的工廠還閒置著,最近有人在打聽老艾薩斯留下的工廠狀況,說不準是不是工廠繼承人要來收拾這個爛攤子了。
這是個絕佳的撈錢機會,地皮總是值錢的,紳士老爺們也不吝嗇於扔點錢來讓占地者搬家,以此展示自己的慷慨大方。
和那些要上絞刑架的買賣完全是兩碼事,來路也穩妥。
費金聽說之後,就想趁機撈上一筆。
恰巧傑克手下隻有一個老湯姆,缺一個幫手,費金就把奧利弗派來了,一個瘦小的孩子做不了什麼,但看看時機、壯壯聲勢沒問題,說不定能博得一些同情呢?
費金就告訴奧利弗,正巧,現在有件事要他做,並且給他起了一個叫“耗子”的外號。
他就這樣稀裡糊塗的和其他兩個人一起跑到了工廠裡,蹲在角落,從孔洞偷窺那輛靠近的馬車。
不過,奧利弗總感覺,傑克說這個人很可能也來自鄉下,但實際上這個陌生人和他從前見到的那些紳士們一點都不一樣。
他說話不拖腔轉調,也不故作深沉,看人的時候不高高在上,而隻是簡單而克製的打量。
就像現在,那個年輕人就開口了。
“所以說,”他這樣問,“你們是想勒索我?”
當然,隻要不是個瞎子,就知道剛剛傑克的話全是無稽之談。
天花板上的洞清晰可見,四處都是厚的能把奧利弗埋進去的灰塵,銅鏽爬滿隻剩下框架的機器,無一不表明這座工廠毫無維護的痕跡。
但已經被棺材店老板教訓過一段時間的奧利弗清楚地知道,說出這個真相得到的絕不會是公正和應有的道歉,而是連綿不斷的虐待。
“彆說的那麼沒禮貌,小艾薩斯先生,”傑克故作輕鬆地擺手,“隻是幾個錢,難道就要傷害我們的友誼嗎?”
但與之相反的,是他與手下湯姆逐漸逼近的身影。
呆站在原地的奧利弗張開嘴,心砰砰直跳,多麼地想勸這個可憐的陌生人立刻逃跑啊!
但還沒等他的那句話從嗓子眼蹦出來,那個可憐的陌生人就把手伸向了身後的背包。
“哦,”陌生人輕鬆隨意地說,“那好吧。”
然後,奧利弗清晰的看見,陌生人就這樣,從他的背包中掏出了一把巨大的、閃著金光的長劍。
*
當阿爾娜的手指緊緊抓住劍柄的那一刻,傑克的眼睛瞪大了,震驚得像是頭次看見人會站起來行走的野狗。
他顯然沒想到,一個外行的、沒什麼見識的鄉巴佬會像造船廠的鬥毆者一樣,明白需要全副武裝地到這裡來,並且有勇氣第一個出手。
但沒有時間留給任何人猶豫。
湯姆率先衝了上去,扯開外套掏出刀子,大罵著揮舞向前。
但在那把劍第一次擊打過來的時候,湯姆的刀一下就被敲掉了,落在地板上哢噠作響,手腕也彎曲成不自然的角度。
他嚎叫著,踉踉蹌蹌地向後退去,“我的——頭兒,哎呀,我的手!”
下一秒,阿爾娜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木棍,狠狠地砸在了仍在不停嚎叫的湯姆的肋骨上。
他一下就倒在了地上,摔進破破爛爛的機器中,隻剩下微弱的呻吟。
“狗屎,你這個瘋狂的蠢蛋鄉巴佬!”
被突發狀況驚呆了的傑克這才回過神,衝了上來,從周圍機器組成的廢墟中抓起生鏽的鐵管,像握著棍棒一樣毫無章法地揮舞著。
阿爾娜輕鬆的左閃右避,抓住空隙用木棒狠狠一敲。
木棒打在了傑克的膝蓋骨上,當即斷成了兩截,但按照力的相互作用,傑克的腿也沒好到哪去,發出了清脆的哢嚓聲。
傑克就這樣咆哮著倒下,嘴裡不住的罵著什麼,痛苦地抓住他的腿,好像它要從身體上脫落一樣。
該死,這個鄉巴佬怎麼這麼心狠手辣!
他在鄉下到底是做什麼的,難道是個好運繼承了遺產的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