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挖出一具骷髏,隻是為了讓你閉嘴,”聽見福爾摩斯在進餐時間提出什麼屍體骷髏,她感到大倒胃口,用力地投擲了一塊餅乾,寄希望於它能砸到福爾摩斯的鼻子上。
對著這一場鬨劇,華生陰沉著臉拿過了架子上的一瓶威士忌。
“這就是我在午飯後喝酒的原因,”他說。
阿爾娜的眼睛轉了轉。
“可能不是,”她慢吞吞地說,“也許是因為昨天沒見到子爵夫人,十分遺憾?”
華生瞪大了眼睛。
他漲紅著臉,看了看滿臉無辜的阿爾娜,又看向正從半空中接住餅乾、得意洋洋咬了一口的福爾摩斯,“我讓你們兩個單獨呆一個晚上,絕對是我最近做出的最錯誤的決定。”
他還記得艾薩斯最開始來的時候,是個多麼勤奮、樸實又沉默寡言的小夥子。
可惡的福爾摩斯!
*
因為手裡暫時有了一些錢,足夠支應工廠的日常運轉幾個月,因此阿爾娜決定暫時不再向係統出售那些成品部件,而是買了不少箱子,打算把這些東西攢起來。
等到專利批準下來,找到一個願意接手的馬車公司,賺的絕對比係統給出的“回收價”高。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工廠主窮!
這樣想著,她就懶洋洋地攤在椅子上,滿足地又清點了一下自己的麵板。
很好,一切都很好,她的十一個員工目前狀態頗佳,除了寵物欄空空蕩蕩的之外。
昨天晚上,那隻黑毛灰瞳的貓在看見她帶著一條魚回來之後,就趁著哈德森太太給他們開門的時間,叼起那條魚飛快地溜之大吉了,敏捷度很高,她完全抓不住。
……又變成沒貓的野人了!
阿爾娜頗為憂愁地歎了口氣,看著手上還剩的錢,決定大方一些。
——既然不缺錢了,給小孩們多吃點好吃的也不錯。
奧利弗在三天內吃到了兩次燉肉,這樣的盛情款待讓這個從小就沒吃過什麼好東西的孩子惶恐起來。
不止他,其他孩子也在竊竊私語,覺得工廠主的行為過於反常。
除了過於豐盛的夥食之外,其他工廠的變化也逃不過這些孩子們的眼睛。
原本最喜歡往外跑的艾薩斯先生最近都沒有帶著他心愛的馬車一起出去遛彎,釣魚的次數也少了,反而總是待在辦公室裡,一呆就是一整天。
偶爾出現的時候也總是木著一張臉,像是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更彆說大家都注意到了,工廠中多了許多盒子。
原本做好的那些配件也沒有在孩子們沒注意到的時候消失了,而是仍舊堆在盒子裡,越堆越多、越堆越高,最後變成一座搖搖欲墜的塔。
孩子們也覺得艾薩斯工廠和這座箱子累積而成的塔一樣,快要垮塌了。
——誰不知道,艾薩斯先生從前偶爾拉著馬車出去跑幾圈之後,那些箱子就會莫名其妙少上幾個?
肯定是出去販賣這些不知用途的東西了。
現在一定是賣不動了,或者說騙不到冤大頭購買者,隻能把這些零件留在工廠裡,讓它們慢慢腐朽。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艾薩斯先生距離破產也不遠了。既然如此,他們之前在保險櫃中瞥到過一次的那些金光燦燦的財寶……
當聽說這個消息後,費金和賽克斯一下就緊張了起來。
他們不住罵著艾薩斯是個蠢貨、糊塗蛋——他們早就把那些財產視為自己的所有物,而現在正有個人在胡亂毀掉自己的財產,怎麼能不讓他們著急?
“聽清楚,親愛的,”費金說著。
他正站在工廠附近的小巷中,雙手搓了搓,身邊是道奇和其他幾個小孩,“艾薩斯先生的船正在沉沒,是的,如果我們不儘力挽救我們能挽救的東西,其他老鼠就會把我們打敗。”
被叫出來的奧利弗呆呆地靠在牆上,沒發言。
機靈鬼道奇對費金的話嗤之以鼻,調整了一下帽子。
“裡麵除了破銅爛鐵之外什麼都沒有,費金,”他張口就來,仿佛上周撞到艾薩斯先生擺弄保險箱的不是他,“我們已經找了好幾個星期了!”
奧利弗驚異地看了他一眼。
費金倒是歎了口氣。
“不,你們一定沒認真找,孩子,”他用一根骨瘦如柴的手指指了指工廠的方向,“要知道,如果工廠裡隻有沒用的東西,那為什麼這位紳士要把這些破爛鎖上?裡麵一定有值錢的東西。就在這周六,我們會來看看兔子洞裡藏著什麼。”
他繼續低聲和其他幾人說著自己的打算,又表示自己已經和賽克斯達成了一致,到時候南希會協助他們的。
在費金仍然沉浸在他自己的謀劃中的時候,他沒注意到轉角之後有個身影正小心翼翼地藏起來,偷聽著他們的對話。
第二天,這個偷聽者就找了個借口,光明正大的上樓,走到了阿爾娜的辦公室門口。
“艾薩斯先生!”露西大聲說,“勞拉太太今天多做了早餐,讓我給你一份送上來!”
很快,從不會拒絕任何食物的艾薩斯先生打開了門。
“進來吧,”阿爾娜期待地說,“你們早上吃的是什麼?”
露西把盤子放在了桌上,“是麵包,先生。”
她說著,順手把門關上了。
在阿爾娜不解的視線中,露西鎮靜地說,“我有件事要告訴你,艾薩斯先生。”
不等阿爾娜詢問,她就壓低聲音,快速把真相一股腦地倒了出來,“我昨天撞見了奧利弗和道奇他們幾個和一個陌生的猶太老頭在一起……就在工廠後麵的巷子裡,說著周六要做一件大事,和工廠有關,似乎還是針對保險櫃裡的東西的……”
她停頓了一下,“我懷疑南希小姐也和他們認識。他們提到了南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