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燈籠引路,西門慶穿堂過廳,片刻來到縣衙後宅。
呂軾一身便裝,親手沏了一杯清茶,遞給西門慶,道:“本縣這裡沒有好茶飯,怠慢打虎英雄了。”
西門慶躬身接過茶盞,道:“折煞小可了,不知大人召小可前來有何事?”
呂軾笑道:“向你借個人用一用。”
西門慶不知所以,呂軾笑著講出了原委。
原來,東平府知府陳文昭即將調任升遷,呂軾作為老下屬,自然按照官場慣例,送些人情賀禮為他送行。
不過這些年路上匪盜眾多,就連梁中書送與蔡京太師的生辰綱也在黃泥崗被人劫掠了去。因此,呂軾想借武鬆一用,讓他隨著雷順都頭一同往東平府走一趟,將賀禮送到即回。
“多則三十日,少則二十日。”呂軾捋著胡須,道:“聽聞你擺全虎宴時,你那武兄弟江湖經驗豐富,拳腳極佳,教訓青皮如砍瓜切菜一樣,因此本官有意讓他與雷順前去跑一趟。事成歸來,賞他入縣衙謀個公位,如何?”
西門慶當即答應下來。
一來水滸原著中,武鬆的確替縣令送禮出了一趟遠門。
二來原著中武鬆出遠門時,武植被“自己”害死,不過現在“自己”肯定不會去勾搭潘金蓮,想來武植也無性命之憂。
雷順見西門慶答應下來,道:“明日一早,我帶車隊出發,自貴府門前喚武鬆同去便是。”
呂軾從書架上拿下一本書來,端起茶盞小啜一口。
西門慶明白這是端茶送客了,當下告辭而出。
離開縣衙,回到西門府,武家兄弟仍在等候。
潘金蓮見西門慶回轉,急忙端了飯菜,又去熱了重新擺上桌來。
西門慶笑著將呂軾的話轉告給武家兄弟。
武植大喜過望,一拍大腿道:“如此最好,我兄弟歸來成了公家人,誰能不高看三分?將來說門親事,那還不是大姑娘小媳婦隨便挑揀?對,就這麼辦,回頭就讓王婆先幫我兄弟物色著!”
武鬆被說得不好意思起來,索性端起酒碗來,一口飲儘。
西門慶哈哈大笑,喚來劉伯,說秋後漸冷,武鬆兄弟明日一早要出趟遠門,讓他速速去為武鬆準備內外衣衫。
武植趕緊道謝,武鬆卻一梗脖子,道:“自家兄弟,謝什麼?”
武植訕訕而笑,武鬆卻又囑咐他:“哥哥,我去趟府城,你在陽穀賣炊餅,每日晚出早歸就是,若是有人無理,你也切勿與人理論爭執,一切等我回來便是。”
武植含淚答應了。
一旁,西門慶笑道:“大郎,你若有事,隻管尋我來!”
武鬆也重重點了點頭,一切儘在不言中。
當夜,武家兄弟就在西門府中就寢。
次日天色剛亮,雷順就帶著三輛馬車前來,喚走了武鬆,一同前往東平府去了。
這一日,也是全虎宴的最後一日。
日上三竿,西門府大門前照樣人山人海,武植、潘金蓮、王婆等人照樣忙得腳不沾地,直到肉儘湯儘,這才刷鍋收拾。
西門慶大手一揮,喚過獅子樓梁掌櫃,笑道:“三日辛苦,今晚我在你獅子樓訂三桌酒菜,請大家夥打打牙祭,以示感謝。”
梁掌櫃大笑:“這值什麼!”當下便令人先去安排。
掌燈時分,獅子樓二層大包房中,西門慶笑著做了主座,武植、潘金蓮、王婆等人也分彆落座。
梁掌櫃道:“大官人,新到兔肉火鍋,您嘗嘗鮮?”
“隻管上就是”,西門慶道:“天氣轉涼,兔肉最能驅寒散濕。”
片刻工夫,好酒好菜流水一般端上桌來,每桌端來內裝銀骨炭的銅火鍋。西門慶拿起盤邊木柄小刀削入兔肉,熱湯中兔肉翻翻滾滾,色澤宛如雲霞一般。
眾人哪裡見過這等美味,人人個個吃得眉開眼笑,隻有潘金蓮低頭不語,手指無意識地絞著一方帕子。
武植舉起酒杯,先敬西門慶一杯酒,道:“兄弟,不瞞你說,明日回到紫石街,我準備先把租住的木樓買下來,既然在陽穀紮根,老是租房也不是個事。”
眾人個個羨慕,秦風賠付了他三百兩賭銀,足夠買下紫石街那棟木樓了。
“對了,賭銀已經賠付,賭本總得物歸原主。”武植從懷中取出一隻金鐲,正是西門慶在打虎前拋給他的那隻金鐲。
武植滿臉真誠,拉過西門慶的胳膊,親手將金鐲戴還,道:“大官人對我武家兄弟真心實意,這金鐲子總得還給大官人,也讓我心頭稍安。”
西門慶見武植如此厚道,也不再多說什麼,起身招呼大家多喝幾杯。
一旁,王婆看到金鐲兩眼放光,笑道:“大郎,你武家兄弟當真是占了大官人的光,哎,也不知佛祖何時顯靈,大官人也能幫老身一把,湊湊棺材本?”
西門慶神識中,鎖靈大叫:“廢柴,就是此人……三天前你府前那股子怨毒之氣,就是這老貨發出來的……提防這點這條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