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花魁”間的大決戰即將上演。
帷幔如水波漣漪般緩緩向兩側退去,檀香木戲台上二十四盞纏枝蓮紋銅燭台次第亮起,燭火在穿堂風中搖曳生姿,將兩道丈餘高的素紗屏風映成半透明的玉色畫布。
燭芯爆裂的劈啪聲裡,台下數百雙眼睛如餓狼般鎖定屏風後嫋嫋浮動的身影。
史進給西門慶的茶碗裡續上熱水,笑道:“哥哥,好戲開場了!”
一陣絲竹聲宛如流水般叮咚響起,整個流觴院裡旖旎的氣氛彌散開來。
“快看前台!”眾人驚呼道!
前台上,一抹燭光將曼妙曲線投射於一張巨大的素紗上,左右兩名女子的剪影驟然亮起,恰似水墨大師揮毫潑就的驚鴻一筆——纖腰折若新月,臀峰在紗麵拱起熟桃般的飽滿弧度;抬臂搖扇間腋窩至胸脯的峰穀驟然隆起,驚心動魄的浪湧仿佛要破紗而出。
“左邊必是李瑞蘭!”葛大壯喉結滾動如擂鼓,“上月詩會她獻舞時,那腰肢便是這般韌如春柳!”
王玉奎嗤笑著撣開他的手:“放屁!我的眼睛就是尺,碧雲桃的脊骨線條才是東平府一絕,你且看右邊——”
話音未落,右側身影倏然俯身,垂落的青絲在屏風暈染成潑墨山水,後頸至腰窩的凹陷處凝著細密汗珠,燭光穿透紗帷時竟折射出碎鑽般的星芒。
鎖靈在西門慶神識中炸開尖嘯:“廢柴閉眼!這兩隻狐狸精道行不淺,隔著屏風都能把媚術煉成十八重浪!”
西門慶挑眉啜了口冷茶,龍鱗鎖在衣襟內微微發燙——那器靈分明透過他眼睛看得更專注了。
老鴇在台側一聲大叫:“今日‘墨街花魁’決戰,第一場比試——素紗屏風影,請各位品鑒!”
屏風後,左側的身影先投影到素紗屏風上,纖腰輕動,折得比屏上墨竹更韌,燭影便把臀峰描成晃悠悠的熟桃。
她忽抬臂搖扇,腋窩到胸脯的峰穀在紗後拱起驚心動魄的浪,下巴緩緩抬起,漏出一點貝齒咬唇的暗影……
右側的身影卻靜如拓碑,素紗輕輕貼合著柔順的脊骨,後頸到腰窩的凹線驚亮起,脊溝裡凝著的汗珠兒在紗上透出碎鑽似的光。“啪”的一聲,頭上簪子掉落,她俯身去拾,垂落發絲在屏麵暈染成潑墨山水……
鎖靈在西門慶耳中尖叫道:“廢柴,快閉眼,這兩人都是狐狸精轉世,一個影子也能騷出十八道彎!”
如此魅影,台下眾秀才喉頭滾動,眼珠子瞪得溜圓,生怕錯過一點點細節。
有老儒身子前傾,捋著胡須,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不斷自己撫著前胸給自己順氣。
足足一炷香的時間,戲台上燭火漸漸黯淡,帷幔大幕緩緩合攏,台下咽口水的聲音此起彼伏。
葛大壯等三人身子前傾,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自戲台兩角,緩緩轉出兩個梳著朝天辮的小童,一人捧著寶蘭色竹籃,一人捧著桃紅色竹籃,在客人中遊走起來。
老鴇叫道:“諸位貴客,李瑞蘭姑娘在素紗後右側,碧雲桃姑娘在素紗後左側。若是中意哪一位姑娘,認為蘭兒姑娘勝出的,請在寶蘭色竹籃裡放下銀子,認為桃兒姑娘勝出的,請在桃紅色竹籃裡放下銀子,一兩銀子算一分,諸位可彆吝嗇。”
“我選蘭兒姑娘……”
“桃兒姑娘那身材,嘖嘖,值得五兩銀子!”
……
兩童子兜兜轉轉,眨眼間竹籃就滿了多半,越來越沉重起來。
不一會兒,兩童子隻能將竹籃抱在懷裡。
轉到西門慶這一桌時,西門慶笑了笑,看史進的麵子他自然也得為李瑞蘭出一份力,當下取了一錠五兩雪花銀子放入竹籃。
“哎呦,廢柴,你出手大方的很納!”鎖靈叫道。
史進向西門慶一笑,探手入懷取出一錠三十兩大銀,看也不看扔如寶蘭色竹籃,引得四周傳來一片嘖嘖聲。
三十兩銀子,夠普通秀才在府城好幾個月衣食住行的開銷了。
一聲清脆的磬聲響起,兩名童子轉回到戲台前,當眾一一清點籃中銀兩,片刻之後大聲報出數來。
寶蘭色竹籃中,有銀子二百六十一兩,桃紅色竹籃中,有銀子二百三十一兩。
第一回比試,眼看著是李瑞蘭勝出了。
戲台下一片唏噓,史進喜得大呼小叫。
隻聽二層樓包廂裡,高衙內大叫一聲:“老子還沒賞銀子呢,接住了!”
隻聽“嗖”的一聲,一錠大銀從空中落下,正砸在戲台前,嚇了眾人一跳。
童子上前撿起銀子,居然是一錠百兩大銀。
二層樓上,高衙內扶著欄杆大笑:“投給桃兒姑娘,奶奶的,看誰能和老子比有錢,老子就愛扶持弱者,哈哈!”
戲台前,眾秀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