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吱......
那如指甲撓牆的聲音愈發明顯。
張唯驀然張開雙眼,閃身來到前院。
今晚多雲,月光被雲層遮擋,小院裡光線昏暗。
可張唯看得清楚,杏樹下麵那口水井,上麵的井蓋正在晃動。
似乎被人從下麵一點點拉開。
隨著井蓋滑落,掉在地上,砰一聲響,便有密密麻麻的頭發從井口往外冒。
如同滿溢而出的井水......
張唯麵無表情,隻是手抵刀柄,推開一寸。
嗬.....
奇怪的聲音從井裡響起,聽起來像是野獸的低吼,又似是一口痰卡在喉嚨的嘶啞叫聲,但不管怎麼聽,都不像是人發出來的聲音。
漸漸的。
井口處那堆頭發越升越高,越來越多。
隨後一道身影從井裡緩緩爬了出來。
蒼白消瘦的臉龐上,皮膚血肉幾乎看不到任何水分。
兩隻深陷的眼窩裡,是一對灰白的招子。
身上穿著入葬的壽衣,壽衣破破爛爛的,比叫花子好不到哪裡去。
那瘦得跟雞爪子似的手,長著黑色且彎曲的指甲,一刮過地麵就發出刺耳的聲音。
同時,關節似乎太過僵硬的緣故,以至於任何一個輕微的動作,都會發出骨頭互相摩擦的聲音。
咯啦啦.....咯啦啦......
仿佛木柴不堪重負發出的碎裂聲。
這時候,夜風吹來。
濃鬱的屍臭就拚了命地往張唯鼻子裡鑽。
他皺眉,輕聲道:“聽那掮客說得那麼邪乎,還以為會來個大的,結果是屍鬼,還是一階....”
“白期待了。”
不過想想也是,如果真是什麼了不得的妖魔鬼怪,早就驚動清衛署了。
又怎麼會拖到現在。
想來應該是這座宅院原本的男主人死後,變成屍鬼。
本能驅使下,重新回到家宅,結果把家人嚇走了。
之後屍鬼就藏在水井中,當有人住進來,生人的氣息就會把它引出來。
但因為是一階的屍鬼,所以租客有機會逃跑。
這時屍鬼被張唯身上旺盛的氣息所吸引,嗷嗷嘶吼著撲了過來。
那不知道多久沒剪的頭發漫天飛舞,灰白的眼珠戾氣流淌,慘白的臉龐猙獰恐怖。
如果是普通人,估計早就給嚇得腿軟。
可惜今晚,它撞上的是張唯。
戰刀出鞘,身影閃爍。
昏暗的小院裡,猩紅刀芒撕裂空間。
正往前撲的屍鬼,亂發披散的腦袋突然飛上半空。
然後無頭的身體又往前撲出幾步,便一頭栽倒。
撲通。
腦袋掉到地上。
滾到張唯腳邊。
看著眼前浮現個位數的功德點,張唯歎了口氣,連‘逆骨’都懶得挖。
好歹人家也是屋主,自己要在這裡住下,就不挖人家骨頭了。
明兒再讓人送去縫屍人處,花點銀子,把腦袋縫上,也算對得起屋主了。
一夜無話。
翌日。
張唯回到清衛署,給了劉煥章幾塊碎銀子,讓他去收斂了杏花街小宅的屍體。
劉煥章前腳剛走,銀川驛的趙闖來了,送了一封信給張唯,說是延安府那邊發過來的。
張唯賞了他幾個銅板,趙闖笑容滿麵,念叨著給叔叔打瓶好酒去,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