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氣氛一下變得凝重。
趙敬德在張唯的注視下,竟然還笑得出來。
“單看大人沒有立刻將我拿下,就知道大人和其它當官的不一樣。”
老儒又問:“大人覺得,朝廷不應該均田免賦嗎?”
張唯沉聲道:“張某一介武夫,隻知斬妖除魔,民生大事,還輪不到張某妄議。”
趙敬德哈哈大笑,點頭道:“大人選擇明哲保身,倒也不能說錯。”
“隻是大人,這俗世洪流,勢將滾滾前進,誰也彆想獨善其身。”
張唯用手輕輕敲擊書案,沒有回應,想看看這老頭葫蘆裡賣什麼藥。
難道他想給我洗腦?
這時趙敬德長歎道:“大人可知,為何如今我朝中子民,無地可種,棄田而逃?”
“僅僅是因為天災嗎?”
“非也!”
“實是因為,農人手中無田啊。”
“那田去了哪裡,自然是被皇室,官員乃至鄉紳所占。”
“更有甚者,田產子女儘入公室,長期以往,勢必民怨四起。”
“何況近年來,皇親侯伯,奏討無度。”
“朝廷眷顧,賜予無節,所賜之地,多是受人投獻,將民間產業奪而有之。”
“再看那鄉間勢豪之家,譬如齊家,仆隸眾多,奸民乘勢投獻,百姓受其魚肉。”
“可說我大曜王朝,從上到下,沆瀣一氣。”
“民間積怨已久,物極必反,勢必釀成大禍。”
“唯今之計,便隻有‘均田免賦’,方能平息民怨,大人以為如何?”
張唯搖頭道:“我沒有經略之才,更不敢妄議國政。”
“但張某乃鎮北軍出身,張某親眼所見,關外蠻旗日夜侵擾,殺我大曜子民。”
“朝廷全力抗蠻,力阻蠻族入關。”
“在這種時候,舉國上下,本應擰成一條繩。”
“趙先生卻與白教往來,助長邪教氣焰,你所做的事情,我可看不出來,有哪點是為了平息民怨。”
趙敬德臉色陰沉道:“你當我願意這麼做嗎?”
“趙某年少時便考取功名,想報效朝廷。”
“可進了官場才知道,個人的力量,是那麼的微弱。”
“趙某竭儘全力,也無法掀起哪怕一絲波瀾。”
“反而,趙某一心為民,在某些人眼中卻成了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
“不得以,趙某隻能辭官,回到這裡,創辦書院,教化百姓,希望這些讀書種子裡,能夠出現改變時代的人。”
“可趙某已經沒有時間了,而且我大曜朝,則如病入膏肓的病人,已然積弱難返。”
“重病需得下猛藥,如今我大曜想要重振國威,就需要一場變革!”
“一場轟轟烈烈的變革,方能破而後立!”
張唯哼了一聲:“張先生,哪怕你想掀起變革,那你也不應該跟邪教合作。”
“你可知道他們做了什麼?”
“他們殘害百姓,拿他們的血祭煉妖神,才導致了前些日子米縣大變。”
“你知道死了多少百姓嗎?”
“你知道多少家庭因此而破碎嗎?”
“難道這是百姓所需要的嗎?”
“你想過這些沒有!”
老儒臉色一下蒼白,喃喃道:“可如果不通過白教,我根本無法改變什麼。”
“再者,既是猛藥,自然藥性凶猛,難免會有犧牲。”
“但隻要成功,一切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張唯冷笑:“值的?”
“這隻是你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