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氛圍並未因暫時的安全而消散。
陳夫子布下的結界籠罩著事務所,隔絕了大部分外界探查,也帶來一絲壓抑的寧靜。
葉梵盤膝坐在角落,身上破碎的佛光艱難地自我修複,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內腑的劇痛。關在臉色依舊蒼白,透支的精神力讓他頭痛欲裂,隻能閉目養神。路無為默默擦拭著外賣小黃車,眼神裡滿是警惕。
珈藍的左臂纏著繃帶,精神力緩慢流轉,但眉宇間憂慮未減,她時不時看向裡間。在那裡林念星依舊在昏迷,夫子親自以精神力為她溫養心脈,誅仙劍的反噬非同小可。
這份沉重的寧靜,被門外輕微的腳步聲打破。
林七夜推門而入,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深深的憂慮。
他的目光快速掃過眾人,在昏迷的林念星身上停留片刻,最終落在司小南身上。
“夫子,各位前輩。”林七夜聲音低沉,“我調查了外圍區域,奧林匹斯和北歐的蹤跡暫時消失了,印度那邊似乎因為因陀羅的變故陷入了混亂。但好像有東西在覬覦這裡……”
他頓了頓,沒有明說,但目光所及,眾人心知肚明。
無非就是為了濕婆怨,早晚會有一戰。
司小南聞言,立刻想上前詢問更詳細的線索,但旁邊的安卿魚卻不動聲色地拉住了她的胳膊。
“七夜,辛苦了。”安卿魚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銳利而冷靜,“你臉色不太好,先休息一下。具體的細節,我們晚點再討論。”其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關切,也帶著一絲刻意的打斷。
林七夜微微一怔,他確實感覺精神有些異樣的疲憊,一種……難以言喻的空落感。
他點點頭,沒有堅持:“好。我先出去透口氣。”他轉身離開了氣氛凝滯的事務所。
安卿魚拉著不明所以的司小南也跟了出去,三人站在和平事務所門外的街道上。
午後的陽光透過滄南市特有的、仿佛蒙著一層薄紗的天空灑下,帶著一種不真實的朦朧感。
“卿魚,怎麼了?”司小南疑惑地看向安卿魚,“為什麼不讓我問清楚?”
安卿魚沒有立刻回答,他抬頭望著天空,眉頭緊鎖:“小南,你不覺得……這天,有點奇怪嗎?”
司小南也抬頭望去。天空依舊是藍色,雲朵依舊漂浮,但確實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凝滯感。
仿佛整個城市被罩在一個無形的、巨大而安靜的玻璃罩裡,光線似乎都經過了一層過濾,少了幾分鮮活,多了幾分沉悶。
林七夜站在一旁,也感覺到了這種異樣。
但更讓他心神不寧的,是內心那份突如其來的“空蕩”。
他下意識地撫上心口,那裡曾經盤踞著對江白刻骨銘心、幾乎成為他存在一部分的熾熱愛戀。
那份愛,曾讓他不顧一切地刺下因果匕首,也曾是他最深的痛苦與執念。
可此刻……那份感覺,淡了。
並非消失,而是像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失去了往日那種能灼燒靈魂的強度。一種陌生的疏離感悄然滋生。
“是因為……太累了嗎?還是因為念星重傷,心神損耗過度?”林七夜眉頭緊鎖,試圖找出合理的解釋。
他無法理解這種情感的突然“褪色”,這比任何強敵都更讓他感到一絲慌亂和不適。
他需要靜一靜。
“可能吧,滄南的結界被加強了,感覺有點不同。”林七夜含糊地回應了安卿魚關於天空的疑問,然後說道:“我回彆墅休息一下,晚點再過來。”他需要獨處,梳理這突如其來的陌生感。
看著林七夜略顯蕭索的背影消失在街道轉角,安卿魚鏡片後的目光更加深邃。
他剛才的打斷,並非僅僅因為天空的異樣。
在事務所裡,他敏銳地察覺到林七夜身上似乎少了點什麼……一種曾經非常強烈的、指向性的情感波動。
這很不尋常。
林七夜沿著熟悉的街道向彆墅走去。陽光透過稀疏的樹葉,在他腳下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努力不去想江白,不去想那份變得模糊的愛戀,將思緒集中在因陀羅複活、濕婆怨的威脅上。
然而,那份情感上的“空洞”卻如影隨形,讓他心煩意亂。
就在他穿過一條相對僻靜的街道,距離彆墅隻有一條街之隔時。
“汪!汪汪!”
一陣略顯急促的小狗叫聲突然從路邊傳來。
林七夜腳步一頓,循聲望去。
隻見一根老舊的木質電線杆後麵,一個穿著普通運動服、笑容陽光的少年正蹲著,手忙腳亂地安撫著一隻通體漆黑、隻有四隻爪子是白色的小土狗。
那小狗似乎很興奮,對著電線杆的方向,或者說對著林七夜的方向,叫個不停。
少年正是楊晉。
他一邊揉著小黑狗的腦袋,一邊壓低聲音,帶著寵溺的笑意:“噓!小黑癩,彆叫,彆叫!差點就被哥發現了。”
他抬起頭,看向林七夜的方向,臉上露出一個毫無陰霾、甚至帶著點靦腆的笑容,仿佛隻是一個偶然路過的、喜歡小動物的鄰家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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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七夜的目光在楊晉和那隻黑色的狗身上停留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