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枝巷那套宅子的房契,如今被吳新登捏在手裡,這筆交易想要達成,吳天德還需要得到他叔叔的點頭同意。
吳新登自然是同意的。好侄兒吳天德若是個敗家子,他肯定要出麵充當惡人,替吳天德保住這一爿落腳之地。
但吳天德如今時來運轉,發了一筆小財,想把這破落一進小院換成當街三進商鋪,他這個叔叔還不同意,那不是腦子進水嗎?
他甚至還問吳天德,手中銀錢可還夠,要不要從他那裡拿一點?
吳天德擺了擺手,說道,“剛好夠了,若是手中銀子短缺了,再來叔叔這裡拿,也是一樣的。”
對於吳天德的這番表態,吳新登很是滿意。
他拿出兩吊錢,塞到吳天德手中,笑道,“拿著。往日裡,你隔三岔五,就來我這裡打秋風,以至於你嬸子一見你,就皺緊了眉頭。現在你許久都不曾來過了,倒還讓我和你嬸子,有一些不習慣哩。”
“哈哈哈,這段時間做了幾筆無本錢的小買賣,確實沒空,等有空了,再多來看望叔叔、嬸嬸幾次。”吳天德陪笑道。
雖然說,“長者賜,不可辭。”
但吳天德也知道,因為自己的緣故,叔叔吳新登在他嬸子麵前,怕是不大好做人,便堅決婉拒了。
他如今也不缺這仨瓜倆棗,沒必要像往常一樣,占這種小便宜。
房契到手之後,吳天德跟隨焦大、焦二、鮑二等人,請了附近的房牙子做中人,寫明契書,又集體去了一趟宛平縣衙戶房,順利完成了交割手續。
吳天德通過坑蒙拐騙掙來的銀子,還沒有放在手裡捂熱,就這樣全部花出去了,甚至連老本都貼進去了一些。
隨後,吳天德便回到小花枝巷,整理包裹,雇傭驢車,將他的全部家當,及一人一狗,也就是晴雯和旺財,全部帶到了寧榮街上,他所新買的這處商鋪裡。
“汪汪汪汪——”旺財一邊興奮地叫著,一邊輕輕地搖動著尾巴,在鋪子裡跑來跑去。
“不錯,不錯。”晴雯也很興奮,喜滋滋地說道。
她這裡摸摸,那裡看看,還在木質櫃台後麵站了一小會兒,詢問道,“我像不像是這家店鋪的老板娘?”
吳天德看著她那小腦袋,僅僅比櫃台高那麼一丟丟,不禁啞然失笑道,“像像像,要是再長高一些,就更像了。”
晴雯正心生得意,突然看到從後院裡,走出來一個年輕的女孩兒。
“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吳大爺的鋪子裡?”晴雯喝問道。
那女孩兒卻道,“小女子名叫焦雅,是我伯父讓我留下來看守商鋪的,他說已經給吳軍爺說好了,以後我就在這間鋪子裡做事。”
說罷,她轉頭看向吳天德,鞠躬作了一個揖。
吳天德定睛一看,這位女孩兒年紀雖小,十六七歲左右,身材卻勻稱高挑,再加上皮膚白皙水嫩,樣貌雖不能說傾城國色,但也還算是嫵媚動人,頗有一種小家碧玉的味道。
不過,有晴雯珠玉在前,焦雅這些許美貌就有些不夠看了。
“好說好說,以後你便在這裡安心做事,每個月都有工錢可拿。”吳天德微笑道。
看在女兒焦雅還要在吳天德手底下討生活的份上,焦二一家子人倒沒有把事情做絕,桌椅、板凳都留了一些,碗、筷、鍋、鏟之類,好歹也沒有全部拿走。
不過,那張最顯眼的八仙桌,卻讓焦福、焦貴二人給抬走了。
“我攔了好大一會兒,都沒有攔住,我那兩位兄長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焦雅兩手捏著衣角,紅著臉說道。
焦大臨走之前,一再叮囑她,留在吳天德身邊做事,比回到自家那個狼窩要強,她又豈能不明白,焦大這是已經把她托付給眼前這位新東家了。
“無妨,無妨。”吳天德安慰她道。他心想,就焦福、焦貴這種人,眼皮子忒淺,本著占不到便宜就是吃虧的精神理念,不抬走八仙桌,就要抬走其他物什,反正都一樣。
晴雯卻嗤笑了一聲,嘲諷地說道,“你們是親兄妹,誰知道你是真攔,還是假攔?”
“你?你?你?”焦雅不像晴雯那般伶牙俐齒,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之後,才睜大眼睛,從嘴裡冒出來一句話“你怎麼這樣憑空汙人清白?”
晴雯還想說些什麼,吳天德卻見情況不妙,連忙轉移話題,將焦雅、晴雯二人帶到後院,讓她們倆各自挑選住處。
晴雯選擇住在東耳房,焦雅選擇住在西廂房。
吳天德還對二人進行了一定分工,內宅之事,晴雯多擔待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讓焦雅多操心。
對此,兩個女孩兒暫時都無異議。
隨後幾天,吳天德便帶著晴雯、焦雅二人,對這個店鋪,進行了一番徹底打掃,調整了一下整體布局,新購置了一批桌椅板凳、碗筷杯盤,從集市上批發了一些米麵糧油和肉類、蔬菜。
在叔叔吳新登的指點下,吳天德還去了一趟柳泉居,柳泉居的東家乃是北平食肆行的行首,吳天德想做餐飲生意,自然需要得到食肆行的點頭同意。
北平城中,人口多達上百萬,餐飲店鋪不知凡幾;而食肆行中的高層,又都被以柳泉居、全聚德、東順來、狀元樓等為代表的高端酒樓所把持,對於吳天德所要做的這個小本買賣,聽說每份快餐才賣十到二十文錢,根本看不上眼,也就懶得使絆子了。
當然了,吳天德的神機營武官身份,以及他作為金陵王家奴仆的背景,也為他的順利入行,提供了一定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