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的靴跟碾過便利店門口的碎玻璃時，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了第三下。屏幕亮起的瞬間，倒映出他眼底掠過的幽藍——那是“覺醒”後留下的印記，像兩簇燃燒的冰焰。
“東經116°30"，北緯39°91"，三分鐘前監測到能量波動，等級c+。”耳機裡傳來林夏的聲音，帶著電流的沙沙聲，“目標特征：多足，體表覆蓋鈣質甲殼，移動軌跡正在向中央商場下沉。”
李淵把最後半瓶礦泉水灌進喉嚨，空瓶在掌心捏出褶皺。街對麵的ed大屏還在循環播放著奢侈品廣告，穿西裝的模特對著鏡頭微笑，渾然不知三公裡外的寫字樓裡，剛剛有半麵牆被某種生物的利爪撕開。
“知道了。”他扯了扯衝鋒衣的拉鏈，將腰間的合金短刀往更深處藏了藏。刀刃是昨天剛換的，邊緣泛著冷光，上麵蝕刻的符文在接觸到異能獸氣息時會發燙——這是“特殊事務處理局”的標配，也是他們這些“覺醒者”唯一的依仗。
市中心的霓虹在七點整達到最盛。車流像融化的金子淌過十字路口，高樓頂端的探照燈掃過雲層，把天空染成一塊被打翻的調色盤。李淵混在下班的人潮裡往中央商場走，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裡的能量檢測儀——那東西正發出微弱的蜂鳴，指示燈從黃色慢慢跳向橙色。
“c+級的異能獸，通常是‘蝕骨蟲’的變種。”林夏的聲音再次響起，伴隨著敲擊鍵盤的脆響，“資料顯示這種生物喜歡陰暗潮濕的環境，商場地下停車場的通風管道是高頻出現點。”
李淵拐進商場側門的消防通道，樓梯間的聲控燈在他踏上台階時亮起，昏黃的光線下，牆麵上布滿深淺不一的抓痕。他停下腳步，從背包裡摸出個巴掌大的金屬球扔在地上。金屬球落地即散，化作三架微型無人機，嗡嗡地朝著樓梯下方飛去。
無人機傳回的畫麵在手機屏幕上展開：地下三層的停車場入口處，消防栓的玻璃碎了一地，地麵上有蜿蜒的黏液痕跡，泛著淡淡的熒光。李淵放大畫麵，看到黏液邊緣殘留著細碎的甲殼碎片，在燈光下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光澤。
“符合蝕骨蟲的特征。”他拔出短刀，符文在接觸到空氣的瞬間亮起淡金色的光，“信號源就在地下三層，你們那邊準備疏散了嗎？”
“已經切斷了商場的地下通道，保安正在引導人群往地麵撤離。”林夏的聲音突然頓了頓，“等等，能量波動有異常……它好像在進化？”
李淵的腳步猛地頓住。檢測儀的蜂鳴聲驟然尖銳，指示燈直接跳到了紅色。樓梯下方傳來沉悶的撞擊聲，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撞碎混凝土。聲控燈開始瘋狂閃爍，光影在牆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躁動。覺醒者的本能在尖叫——這不是普通的c+級異能獸。三個月前在城郊倉庫，他見過一頭進化中的“影蛛”，當時那東西的能量波動也是這樣突然飆升，最後硬生生從c級衝到了b，代價是半個倉庫的人沒來得及撤離。
“林夏，調取地下三層的監控。”李淵放輕腳步，刀刃在前開路，“我需要實時畫麵。”
手機屏幕切換成監控視角的瞬間，李淵瞳孔驟然收縮。畫麵裡的生物足有半人高，通體覆蓋著暗綠色的甲殼，密密麻麻的複眼在頭頂轉動，最駭人的是它的口器——像由無數刀片組成的漩渦，正不斷咀嚼著地上的金屬管道，每吞下一塊，體表的甲殼就亮起一絲更濃的綠光。
“它在吞噬金屬強化外殼。”林夏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能量等級已經突破b了，李淵，不行就撤退，等支援……”
“來不及了。”李淵打斷她。監控畫麵裡，那隻蝕骨蟲突然轉向通風管道的方向，螯肢在地麵劃出刺耳的聲響，明顯是察覺到了活人的氣息。他能看到管道深處閃過一抹衣角——是個沒來得及撤離的保潔阿姨，正抱著掃帚蜷縮在角落發抖。
李淵不再猶豫，翻身躍下最後幾級台階。落地的震動讓蝕骨蟲猛地回頭，複眼鎖定他的瞬間，口器裡噴出一股墨綠色的黏液。他側身翻滾躲開，黏液落在地麵的瓷磚上，瞬間腐蝕出幾個冒煙的洞。
“這邊！”李淵揮刀砍向蝕骨蟲的側腹，刀刃撞上甲殼發出刺耳的金屬聲，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蝕骨蟲發出尖銳的嘶鳴，長尾如鞭抽來，他借著衝力向後急退，後背撞上停在旁邊的轎車，車窗玻璃應聲碎裂。
檢測儀還在尖叫，紅色的指示燈幾乎要燒起來。李淵盯著蝕骨蟲頭頂新長出的尖角，突然想起訓練手冊裡的話：異能獸的進化往往伴隨著致命弱點的暴露，就像破繭的蝴蝶，最脆弱的時刻恰是蛻變的瞬間。
他假裝後退，餘光卻在掃視四周。無人機的畫麵裡，保潔阿姨已經悄悄往安全通道挪動，蝕骨蟲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他身上。停車場的消防噴頭不知何時被撞開了，水珠落在蝕骨蟲的甲殼上，竟讓那些暗綠色的鱗片微微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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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怕水。”李淵握緊短刀，突然朝著消防栓的方向衝去。蝕骨蟲嘶吼著追來，螯肢在地麵留下深深的劃痕。他在靠近消防栓的瞬間猛地轉身，短刀脫手而出，精準地插進消防栓的閥門裡。
高壓水流瞬間噴湧而出，像條白色的巨龍裹向蝕骨蟲。那生物發出痛苦的嘶鳴，甲殼在水流衝擊下開始剝落，露出底下粉紅色的軟組織。李淵趁機從背包裡摸出特製的高爆手雷——這東西對異能獸的效果比子彈好上十倍。
“嘗嘗這個！”他拔掉保險栓，用儘全身力氣將手雷扔向蝕骨蟲暴露的腹部。在那生物再次噴出黏液的瞬間，轉身撲向保潔阿姨，將她死死按在身下。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淹沒了一切。熱浪掀飛了附近的幾輛轎車，衝擊波撞在牆壁上，落下簌簌的灰塵。李淵按住耳朵抬頭，隻見硝煙彌漫中，蝕骨蟲的甲殼碎了一地，綠色的體液濺滿了半麵牆，隻有幾對殘破的足肢還在抽搐。
檢測儀的蜂鳴聲終於平息，指示燈慢慢退回綠色。
“目標確認清除。”李淵鬆開按住阿姨的手，聲音因為剛才的爆炸有些發啞，“你沒事吧？”
保潔阿姨驚魂未定地搖搖頭，指著他的手臂說不出話。李淵低頭，才發現剛才躲避時被飛濺的碎片劃傷了，傷口處正滲出暗紅色的血，接觸到空氣後泛起淡淡的藍霧——那是被異能獸體液汙染的跡象。
“小傷。”他從背包裡摸出消毒凝膠往傷口上抹，刺痛感讓他齜牙咧嘴，“林夏，報位置，需要醫療支援。”
“救護車已經在商場門口了。”林夏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放鬆，“乾得漂亮，李淵。不過你最好快點處理傷口，剛才的檢測顯示，那隻蝕骨蟲的體液裡含有微量的‘源質’，可能會……”
話音未落，李淵突然感覺到傷口處傳來一陣灼熱。他低頭看去，隻見傷口周圍的皮膚正在泛起與瞳孔相同的幽藍，血管像發光的蛛網般蔓延開。更詭異的是，那些藍色的光正順著血液流動，朝著心臟的方向緩慢移動。
“怎麼回事？”他的聲音有些發緊。
耳機裡傳來林夏急促的敲擊鍵盤聲，夾雜著她和同事的對話。過了幾秒，她的聲音重新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李淵，立刻去最近的分局醫療點。那不是普通的源質汙染……檢測顯示，你的基因序列正在和異能獸的源質發生融合反應。”
李淵站在硝煙未散的停車場中央，看著手臂上不斷擴散的藍光，突然想起覺醒那天的場景。也是這樣的幽藍，從心臟蔓延到四肢百骸，帶著撕裂般的痛苦，卻也讓他獲得了能與異能獸抗衡的力量。
遠處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混雜著商場恢複供電後重新亮起的霓虹。李淵握緊拳頭，幽藍的光芒在眼底跳動得愈發熾烈。他知道，從今天起，他和這些潛伏在城市陰影裡的怪物之間，又多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聯係。
而這場狩獵，顯然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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