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娘實在是太算計了些,讓我們三家各出五十貫,怎麼不上天去啊?我如今剛被辭館,去哪裡都沒著落,橫豎我是一文錢也沒有。”黃氏沒想到自己好心幫忙說一樁親事,反而如今是豆腐掉在灰膛裡,吹不掉了。
徐大郎陪笑:“這事兒我當時不在,等過幾日我去跟爹娘說明原委。”
黃氏冷笑:“什麼原委,我也指望不了你什麼。你娘和三弟妹過來,說老二家的也答應了,難道就咱們家不給?可憑什麼要咱們家給。”
一聽說老二也答應了,徐大郎不由道:“老二應該不會吧?”
“老二老三哪個不是做著買賣,最會騙人了,興許他們也沒給,隻打量著讓咱們出呢。”黃氏又急又氣。
徐大郎本就不願意在蘇州府待著了,遂道:“既然這般,不如咱們一道去金陵。”
黃氏這才首肯,若是留在蘇州不知曉怎生被人侵吞蠶食,隻是徐大郎並非秀才,無法開路引,他又不想人家知曉他的身份,他也是貓有貓道狗有狗道,騙黃氏道:“若我去衙門辦路引,畢竟被二弟知曉,他可是府學生。故而,不如咱們在你叔叔那裡拿幾匹布,隻說幫你叔叔送貨,如此一來好脫身。”
這也是個先斬後奏的好法子,黃氏不願意出五十貫,遂也同意了,二人佯裝商人,帶著妙雲一道,付了三分銀子,方上了去金陵的船上。
他們離開時,徐二鵬當然不清楚,他們這邊徐老太和包氏也是一並過來了,彼時梅氏還不知道情況,正和妙真一起去了隔壁馬家。
妙真親自做一套護膚品送給仇娘子,先找賣花的娘子買了些茉莉花,先晾曬乾,隻取花瓣,又放入罐子裡用山茶油密封浸泡,封存半年。期間紗布把油過濾出來,再加上新的茉莉花,如此反複三次,把油萃取出來後加入蜂蠟隔水再加茉莉油,在小瓷盒裡裝好。
因做了不少,她還送了些給娘和親戚們。
除了這茉莉肥皂,她還做了潤膚膏,玉簪粉,潤膚膏是看了《太平惠民局藥方》做的,玉簪粉卻是用紫茉莉的種子做的,把那種子剪破挖出來,又加冰片調香,再加紅藍花胭脂調色,她知曉仇娘子愛淡妝,所以隻適量調出一些顏色,但又不至於太豔,再灌入玉簪花苞內,晾曬一下,就放入妝匣中。
除卻護膚品,她還做了兩條抹額,一條是藕荷色綢地繡蓮紋的,一條用兔毛做成的臥兔兒。
護膚品皆用一個小的妝匣裝好,放上麵,都寫好簽子了,一並送給仇娘子。
“先生,我真舍不得您。”妙真心裡泛起酸澀。
仇娘子的行李也都收拾好了,外麵是她弟弟仇禦史派來的幾個仆婦還有護衛,俱是十分精乾。她都是悄悄走的,也沒有告訴彆人真切的日子,若非妙真她們住馬家隔壁,還不知曉。
“妙真,你是個好學上進的孩子,文章作的好,詩詞也是不錯,上回我讓你大家管著學裡的賬,也唯獨隻有你管的一絲不苟。我家祖籍揚州,日後你有事可以跟我寫信。”說罷,又給了一處地址給她。
妙真小心收好,又跪下來磕了一個頭:“師恩深重,弟子無以為報,隻望將來山水有相逢,弟子再服侍先生。”
等娘倆回去,才發現徐老太和包氏一起來了。
包氏先堆著笑問:“嫂嫂和侄女兒去哪裡了?”
“去隔壁馬家,真真的老師要走了,我們去送些東西,人家教了我們一處,總不能空手。”梅氏知道她們無事不登三寶殿,也先不問,讓丫頭們沏茶來。
徐老太見二兒子出息了,如今討好的卻是梅氏,心裡不服:“你們這裡倒是比你三弟他們強,就連我也不受用呢,又有下人伺候,又住這麼大宅子,我們都沒有你這麼大的福氣。”
梅氏就不接話了,她想徐老太也好意思說,成日幫老三家的忙,一到養老就想起自家了。
在一旁的妙真卻笑道:“祖母,三叔家裡生意那樣好,日後自然會置辦宅子,您怎麼當著三嬸的麵說這些?”
因妙真打了個岔,三嬸立馬陰陽起來:“我們哪裡比得上你們這裡,我們家裡人多,花費也多。”
“也是,說起人少,還是大伯家人少。”妙真知曉這三嬸既要祖父母在鋪子裡做免費勞動力,人家多吃她多一口飯,她還要計較。
故而,她也把大房拿出來說,自家爹非長子,也不需要爺奶幫忙,還來這裡詬病什麼。
包氏見這侄女言語彈壓自己,一時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來,隻看著梅氏開門見山,依舊是故技重施:“二嫂,是這樣的,家裡公爹應下鞏家的親事,隻是那邊要咱們陪嫁一百五十貫。爹娘年紀大了,想讓我們三家平分,一家五十貫。”
其實包氏當然是指望大房二房都出了,剩下五十貫,讓公婆自己拿出來,反正兩個老的吃住在三房,也不敢對外麵說他們的不是。
梅氏愕然。
……
徐二鵬聞言是大發雷霆:“爹做的事情也真是不像話,一個織戶也不是什麼大家子,誰答應的誰自己出?似我原本還打算多添些,但他老人家這樣做,我隻出十貫,多的是一個子兒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