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輕撫茶盞紋路,聲音清越,“生而為人,本無貴賤。女子男子、世家出身寒門出身在我看來都一樣。所謂禮法,該是護民之盾,而非困人之籠。那些繁文縟節,不過借‘禮’之名,行禁錮之實。”
這話若教他人聽到,定會被斥責大罵“婦人之見”“大逆不道”“異類”。
之前也曾在衛疆麵前微談過幾句類似這樣的想法,按說依衛家的出身,應該讚同她才對。
當時,衛疆雖沒明著說過什麼,但那掩不住的輕蔑眼神和不以為是讓她至今記憶尤新。
衛家出身低微,一直拚命想往高處爬。
世家看不起他們,他們亦同樣看不起寒門庶民。
她亦親眼見過,一些女子隻因說了一下自己的看法,就被斥責為“牝雞司晨”“莠言亂政”。
學子們高談闊論時政,則被讚揚為清流,赤子之心。
所以,她從不輕易談論這些。
無用不說,還會招惹一堆是非。
此刻——
是她第一次這般直舒胸臆。
說完後,才驚覺剛才的話語著實太過狂悖和驚世駭俗。
“這些見解……”聲音不自覺低了下去,捏著青瓷茶盞的指尖也有些微微泛白,“是否太過片麵和偏激了?”
楚缺靜默良久,外麵的日光透過窗戶,在他眸中投下深淺不一的影,讓人看不真切。
半晌,他忽然問道:“這些想法,因何而起?”
“幼時,隨爹娘赴任路上,看到很多地方都是食不果腹,民不聊生。即使這樣,乞兒中亦有能背《詩經》《尚書》者,而世家子中人,享著最好的家學、國學名師,可你我都知,很多連大字都不識幾個。”
楚缺目光微動,注意到她刻意略去了男女平等之事,隻說了寒門士族。
他執壺為她續茶,在水聲泠泠中緩聲道:“所謂“上品無寒門”“門閥貴胄”,不過是祖輩蔭庇,寒門子弟,未必就無經天緯地之才。若能讓寒門子弟有應試之路,讓女子亦能掌計相之權……”
女子亦能掌計相之權?
鐘梨眸中倏然亮起的光,勝過天邊日光。
從不曾想門第尊貴如世子,竟也會有如此叛逆之言,隻覺茶盞在手中微微發燙。
“為何不能?”楚缺放下茶壺,“愚民之策能保一時安寧,開民智之策方能開長久太平,學在貴族不過錦上添花,學在民間才是雪中送炭。隻以門第取士,無異於以毛色相馬。”
他起身,去了一個箱子麵前。
“寒門子弟有進身之階,女子有能施展才華之路,人人都能發揮自己的聰明才乾,更多的人才能有飯吃、有衣穿,民安方能國強,民富方能國盛,這才是真正的民安國強之道。”
說著從箱子中取出一個奏折抄本,遞向鐘梨,“這是之前我呈過的疏奏。”
鐘梨接過來,看到上麵寫著《請許寒門、女子應試疏》。
不由再次抬眸看向楚缺。
“禮部說,這是‘違背祖製’‘顛倒陰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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