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絮本姓何,大哥何亮是沈明安的貼身小廝,二哥叫何融,平時幫外院管家跑跑腿,性子活絡,在街麵上交遊廣闊。
自打何融從妹妹手裡接了三小姐的任務,便一心一意想掙個表現,可他拿了銀子,也請了兄弟們吃喝,卻遲遲抓不到韓誌煥的小辮子。
如今終於有了新情況,趕緊回來報信。
沈令月坐馬車悄悄出了府,何融坐在車轅上指路,很快來到碧桃巷附近。
她下了馬車,跟何融往巷子裡走。
巷子口種著一棵老桃樹,樹乾粗壯要幾人合抱,目測得有一百多年了,碧桃巷也由此得名。
碧桃巷位於城東,這一片大都是二進小院,能在這裡置宅的也算是小有家資的百姓,整體環境頗為清幽。
何融停下腳步,指著巷子裡倒數第二家的大門,“就是這家了。”
青蟬挽起袖子蠢蠢欲動,“小姐,咱們現在就衝進去,撕了那個狐狸精!”
大小姐那麼好,大姑爺還敢在外麵養女人,不要臉!
沈令月哭笑不得地攔住她,“捉賊拿贓,捉.奸捉雙,你現在打上門去,人家會承認嗎?”
她思考了一下,問何融:“韓誌煥上次來這裡是什麼時候?”
何融回憶了下,“三天前。”
“那就是說,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今天下午還會過來。”
時間還早,沈令月假裝閒逛,在巷子裡走了一圈,摸清了大致地形後,在旁邊一扇有些破敗的大門前停步,“隔壁這家沒人住?”
何融早就把這一帶的情況打聽清楚了,立刻道:“小姐,這家是附近有名的鬼屋,據說三年前發生了一場大火,一家七口都活活燒死了,後來住在附近的百姓經常在半夜看到有黑漆漆的人影在走動,特彆嚇人,宅子就荒廢下來了,也沒人敢買。”
仔細看,那牆上還有被煙熏火燎過的痕跡呢。
“怪不得這裡格外清靜呢。”沈令月眯了眯眼。
韓誌煥還挺有腦子的,把外宅置在鬼屋旁邊,等閒沒人敢靠近,不就更加隱蔽了?
沈令月可不怕這個,她抬起頭,看向院子裡高高伸向天空的一棵大樹,心生一計。
她問何融:“能想辦法讓我進去嗎?”
何融撿了塊石頭,朝著大門上掛著的生鏽鎖頭砸了幾下,將門推開一道縫。
沈令月一閃身鑽了進去,青蟬來不及阻攔,隻能害怕地跟上。
院子裡荒草叢生,幾乎有半人高,風一吹過,草叢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不知道有多少蛇蟲鼠蟻在裡麵安了家。
原本應該是正院堂屋的地方,被燒的隻剩斷壁殘垣,風吹雨打,越發破敗不堪。
沈令月來到大樹下,抬頭目測了一下高度,搓了搓手,噌一下子就跳了上去,動作利落地往上爬。
前世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意外身故了,兩邊的親戚都像踢皮球一樣不肯撫養她,最後她被送去福利院,在那裡住了五六年。
當時沈令月可是福利院裡的孩子王,上能爬樹掏鳥窩,下能下河摸小魚小蝦,皮得不行。
青蟬和霜絮一個沒看住,她已經爬上去五六米高,跨坐在了枝葉最茂盛的那根樹杈上。
兩個丫鬟都傻了,急得在樹下伸開雙手,“小姐彆鬨了,快下來呀。”
沈令月坐得穩穩當當,低頭解釋:“這裡視野好。”
正好能將隔壁院子裡的情形看得一覽無餘。
隔壁的布局和這邊差不多,進了大門是天井,小院裡種了一些花木,廊下用竹竿搭了晾衣架,上麵掛著幾件花紋精致的女子衣裙。
一個小丫鬟坐在水井邊,麵前一個大木盆,正埋頭洗衣裳。
沒一會兒,隻聽見吱呀一聲門扉推響,一抹嫋嫋婷婷的身影走了出來,哼著小曲兒,眼角眉梢都帶著勾人的風情。
這就是韓誌煥的外室?
沈令月跨坐在樹杈上,伸長了脖子往前探,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青蟬臉都嚇白了,老母雞似的在樹下團團轉。
天爺啊,小姐什麼時候學會的爬樹,還爬得這麼溜?!
何融守在大門口望風,突然小跑過來,朝樹上喊:“小姐,好像有人往這邊來了。”
沈令月看了看掛在天中的日頭,納悶道:“不是說韓誌煥下午才來嗎?”
她在高處視野更好,轉頭一看,果然有輛馬車正朝巷子裡駛來。
沈令月連忙催促下方幾人,“你們快從巷子後麵繞出去,把咱們的馬車趕遠點,彆被發現了。”
萬一韓誌煥認出沈家的馬車,那不就暴露了。
青蟬還在猶豫,“那小姐你怎麼辦?”
“哎呀放心吧,我就坐在這兒,又不會掉下去。”
沈令月連連擺手,讓霜絮拉著青蟬先出去了。
很快,那輛馬車在隔壁大門前停了下來,走下來一個麵生的年輕男子。
他搖著折扇,故作風流姿態,上前敲了敲門環,“瑤娘,快開開門,我來看你了。”
院裡的女人走過去開了門,勾著男子的腰帶往裡一拉,聲音嬌媚:“冤家,怎麼才過來,人家等你等的都餓了。”
男子勾著她的下巴,笑得浪蕩,“餓了?等著,爺這就來喂飽你……”
兩個人如同粘牙餳一般擠在一塊,膩膩歪歪地進了房,很快傳出羞人聲響。
沈令月坐在樹上瞪大了眼睛。
等會兒,這個女人不是韓誌煥養的外室嗎,這男人又是誰?
難道是韓誌煥的外室又給他戴了綠帽子?
沈令月差點要笑出聲,這叫什麼,這叫綠人者,人恒綠之!
活該!
不過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她的計劃就要稍稍改動一下了……
屋裡的動靜一時半會兒停不了,沈令月順利爬下樹,出了院子,繞到後巷去找青蟬她們彙合。
“何融,你去前麵看看,能不能打聽出來人的身份。”
看那男人一進門跟回家了似的熟稔,想必也不是第一次來了。
何融點點頭小跑著去了,很快就打聽回來。
“那人是太常寺卿家的小兒子,也是坊間有名的紈絝公子,花樓常客。”
沈令月吹了聲口哨。
中午她讓青蟬去附近的酒樓隨便買了點吃的,主仆四人繼續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