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唯有幾絲微弱的月光透過那一層層單薄的窗戶紙透進了屋子。
燭火不安地跳動著,搖曳的火苗將人影拉得扭曲而修長,而後又急速歸於平靜。
就在這時,一雙筋骨分明、修長而有力的手,如鐵鉗一般,從背後猛地卡住了她的咽喉處。
謝姝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本能地想要掙紮,可剛一動,身後之人便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疼得她差點昏厥過去。
她不敢再動,唯恐身後之人被徹底激怒,就此取了她的性命。那一股熟悉的窒息感,如潮水般襲來,深入骨髓的恐懼,差點兒讓謝姝以為她又回到了上輩子被勒死的那一刻。
“你若不出聲,我就鬆手。可好?”身後,那人雖用著商量的語氣說這話,可手中的力道卻絲毫未減。
這聲音,她似乎在哪裡聽見過。
可此刻她的大腦一片混亂,根本無法思考。
謝姝吃力地點了下頭,喉嚨裡隻能發出“唔唔唔唔”的含糊聲音。
下一秒,她終於能夠大口大口地喘氣了。
片刻後,謝姝才漸漸穩住了心神。
濕漉漉的黑色發絲垂在了兩鬢處,一滴滴的水珠順著她白皙如玉的臉頰滑落,滴入浴桶中,濺起小小的水花。
窒息的痛苦回憶,激發了謝姝最深的恐懼,她的眼角溢出了淚珠,眼中堆砌著恨意如火,仿佛要將眼前之人燒成灰燼。
“裴掌院,這是要殺了我?滅口?”謝姝抬起眼眸,目光如炬,沉聲質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卻又不失堅定。
此刻,美人落淚,不著寸縷,就連剛才謝姝用來遮擋身形的那塊方巾,都已往下滑落,隻剛剛遮掩在那豐滿之處,曼妙的身姿在水中若隱若現。
裴玄清心中微微一顫,第一次覺得,他似乎是過分了些。但很快,他又恢複了冷漠的神情,“抱歉,剛一時心急,出手重了些。”
裴玄清扯下了屏風後的紗簾,扔在浴桶上,擋住了一室春光。
見裴玄清沒有動手殺她的跡象,謝姝心中稍安,但憤怒和屈辱卻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她拉過了紗簾,裹緊了身子,清白這東西,她活了兩輩子,早就不在意了。
隻是,這平白無故便宜了旁人。她不樂意。
“不是來殺我的?那裴掌院這一身夜行服,是來侯府偷東西的?”謝姝的視線緊緊盯著身前人,眼神中充滿了警惕和挑釁,手指卻是在水中細細摸索著,剛才有根銅簪掉了進去。
“偷?物歸原主而已。”被人看穿後,裴玄清倒也不惱。
謝姝心下了然,她這是猜對了,“那裴掌院的東西,可找到了?”
“沒有。”裴玄清搖了搖頭,視線不經意間掃過了女子那膚若凝脂的肌膚,心中竟湧起一絲異樣的感覺,甚至這一眼,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裴玄清繼續道:“今日我帶回去的那人,死了。”
“死了?”謝姝眉頭一皺,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那又如何?”
裴玄清整個人俯下身來,趴在了黃花梨的浴桶邊上,手肘支撐著下頜,另一隻手的指尖探入了水中打圈,挑眉道:“如何?”
“這人剛落入我手裡,就死了。世子妃啊,這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話中滿是猜疑,裴玄清猛然手下一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牢牢攥緊了謝姝藏於水下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