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傳來動靜,少年抬眸,眼神複又變得清澈、乾淨。
舒眠以了解周圍環境為由,讓沈嶼桉這個本地人陪自己四處逛逛,他沒有拒絕。
落葉村很大卻很冷清,因地處偏僻與世隔絕,早些年已經有不少村民搬離,有些則是為了謀生常年在外奔波。
一路上看見幾位身形佝僂的老人,穿著本地的苗族服飾,三兩坐在一塊兒曬藥草閒聊,半大的孩子在草地上追逐蝴蝶,咯咯笑著推搡玩鬨。
舒眠對他們身上的服飾挺好奇的,多看了一眼,和其中一位老人的視線對上,她回以善意的一笑。
老人家不知是看見了什麼,瞳孔緊縮,嘴唇囁嚅兩下,把頭埋下,避開她的視線。
舒眠不解,這時兩個小孩追著蝴蝶跑到他們跟前,蝶尾呈藍紫色的蝴蝶翩翩落在舒眠肩上,蝶翼顫動欲飛,猶如初綻的花蕊。
“好漂亮。”
在城市是很少能看見蝴蝶的,今天得以近距離觀察,還是沒見過的品種,舒眠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姐姐,這種蝶怕生,它主動停在你身上,是喜歡你的表現。”
沈嶼桉解釋,他伸手,藍尾蝶在他指尖落下,他躬身,笑著走向那兩個孩童:“蝴蝶,給。”
小孩沒有上前,緊緊抱著懷裡裝蝴蝶的玻璃瓶,抬頭看一眼兩人,忽然尖叫一聲,怯怯地跑遠了。
蝴蝶被驚擾,落在遠處的樹葉上。
“這是怎麼了?”舒眠不解。
沈嶼桉搖頭,一臉無辜。
舒眠想起剛剛的那位老人,心想,可能是因為自己這位外鄉人的緣故,他們比較怕生。
沈嶼桉領著舒眠去看他們村子裡的祠堂,需要穿過一條長廊,兩人走過拐角時,沈嶼桉看了一眼身後。
一陣風吹來,樹葉沙沙作響,剛才還停留在枝葉上的藍尾蝶霎時化為齏粉,徹底消散在風中。
對此,舒眠一無所知,少年音色清潤,正在介紹他們眼前的祠堂。
祠堂已有些老舊了,但門前很乾淨,想必一直有人定期打掃。
舒眠收回視線,側眸看向身側的沈嶼桉。
少年似有所察覺,“怎麼了?”
“怎麼不見你穿苗服?”
“開族會的時候會穿,這個沒有硬性要求的。”頓了頓,他說,“姐姐,你想看嗎?我穿給你看。”
舒眠欣然點頭:“好啊,有機會的話。”
逛完一圈後,兩人往回走。
介紹完村子,沈嶼桉又大概介紹了一下他們平日裡會穿的服飾,日常飲食、文化如何普及等等,簡直比導遊還要敬業。
舒眠冷不防道:“沈嶼桉,那你會養蠱蟲嗎?就像書上寫的那樣,可以用來操控人的心智?”
聞言,少年輕笑一聲,格外地空靈好聽。
“姐姐,那隻是傳說,不能當真的。”
“這樣啊。”舒眠的聲音說不上是失落還是什麼,“我還以為你會呢,原來隻是傳說。”
沈嶼桉轉過身,笑盈盈地望著她。
“姐姐希望我會嗎?”他邊問,邊緩身朝舒眠走去,“傳聞把蠱蟲說得那麼可怕,難道……姐姐就不怕我給你下蠱嗎?”
少年背著光,瞳仁漆黑,深深地凝視著她。
“到時候,你的心智完全由我操控,你的身、你的心,都將成為我意念的傀儡。這樣……姐姐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少年的一番發言聽得舒眠後背一陣陰寒,那種感覺就像是被沼澤裡爬出的不知名物種舔舐了一下,潮濕,黏膩。
舒眠心神一晃,跟前的男生璀璨一笑,眼裡有細碎明亮的光。
眼裡的陰翳、沉鬱,不複存在,仿佛那隻是一場虛無的夢魘。
“我開玩笑的,嚇到姐姐了嗎?”
少年桃花眸微彎,澄澈淨亮,看著格外地無辜單純。
舒眠輕歎,果然,剛剛是自己看錯了吧。
也是,劇情裡明確指出了沈嶼桉前期非常清純良善,方才的那些隻是他的一句玩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