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眼力交鋒之後,楚策驚詐片刻,但很快收斂情緒,用心在了他們提交的材料上麵。
對於一些“豪門恩怨”,他並不會太在意,但牽涉了他認識的一些當事人,不免多注意了些。
當初蕭家高調依古禮奉送彩禮聘元家之女,也是一時傳為美談。當時他還搖搖頭,想著這個蕭殊遇還是不知收斂,嚷的唯恐天下人不知的樣子,怕也不是什麼好事。
後來蕭家忽然登報聲明蕭元聯姻作廢。他還想,果然出事了。雖然不知具體情況,但結果擺在那裡,他覺得是由於蕭殊遇的疏忽和高調,惹到了惹不起的人。
但元家傳話蕭家取回已封存的彩禮,但蕭家卻沒去。聽說是蕭公子不讓,說是契約期滿他還要聘的,取什麼。看來對他的元元餘情未了,執念猶深。
聽說娶了女孩的是市裡新晉富豪,還是副市長做的媒。但是這人未免太年輕了吧?
心中想著,眼手卻不停,很快就看完了。他皺皺眉頭,“你們確定隻追究一個當事人的責任?
元儷跟孫沫對望一眼,然後孫沫輕咳了一聲,“警員先生知道有另一個當事人?”
楚策抬頭,略有些傲然,“我負責過郭瀟自殺的案子。與相關人員接觸過,包括方明燁,還有蕭殊遇。我雖然不知詳細的情況,但是我也不需要知道,就能推理出來。”
元儷點頭。“郭站長,他對我有知遇之恩,提攜之情。我雖然管不了他的做為,但事情終因我而起。他逼我欠了他的情,但究竟是欠了。他的病,我的確有責任,無可推卸。他願以死解脫,也有不堪病痛的原因。算下來,我究竟不能完全拋開。可是,就算我欠他,他也不該要我用那種方式要我償還。我恨過他,但他已身故。所謂人死賬清,我願意,也隻好原諒他,不怨他了。
“但是,我不原諒方明燁。她才是禍首。郭站長是恪守禮儀之人,知廉恥,懂進退,是君子,所謂君子愛財愛色,取之而道不違。若沒有方明燁的蠱惑,他不會失去本心。
“我記得方明燁給我喝摻酒的奶茶時,大概也就下午六點鐘,其時夜色剛朦朧。她再兜兜轉轉,把我送到賓館,應該也用不到一個小時。酈老師帶人救我時,我看過視頻,大概已經晚上九點左右,中間有兩個多小時時間,他如果真要害我,哪裡會等那麼長時間?所以即便到了那時候,他還是在猶豫。他究竟不是壞人。在站裡,他連向我表白的勇氣都沒有。我信他。我遇到他,是我的幸運。
“可是我的一位姐姐沒那麼幸運,她當晚跳了樓,將生命定格在了20歲。她那麼優秀,已經通過了音樂家協會的考核,她的男朋友馬上就要與她訂婚,她美好的前程才剛剛開了一個頭,就這樣戛然而止。……相對於她,我何其幸也!”
看著有些失控落淚的元儷,楚策默默地等她平複。這個案子他也知道。他看看孫沫,忽然明白了他就是那個女孩的哥哥。他想,元儷選擇嫁給他,也有這方麵的緣由吧?
待她漸漸平靜下來,他問了一些問題,還告訴他們一件事。“你們的當事人方明燁,她已經卷入另外一個案子了。相比你們的案子,那個案子更嚴重,更惡劣。那個案子要是坐實了,那就是她逃脫不了的一方完整的錦繡。你們的,隻算做錦上之花而已。元儷,她給你喝的畢竟竟還是食物,人還能接受。可這次,她使用的東西,怕人不能接受……”
楚策又拿起王樂案的卷宗。雖然方明燁離奇失蹤,但王樂已經錄下了很關鍵的證據,甚至還說出了一不為人知的秘密。
正想著,他約的兩個人來到了他的辦公室,正是的沫和元儷。他站起來和孫沫握手,本想轉手跟元儷握,卻發現孫沫根本不撒手,而他好像也掙脫不開。後來他又突然放開,轉而又拉住元儷坐下了。楚策怔了怔,搖搖頭,也坐下。
“久聞孫總為妻克己防外,今日一見,果然。”
“男人之間的事情,還是不要小女子多摻和。”
“可是我說的,就是尊夫人的事情。”
“我夫人她年紀小,隻能算半個成年人。她沒有社會閱曆,拿不定主意,還得問我。所以不如直接問我。當然,我做為她半個監護人,還是會給她比較充分的民主權利的。”
楚策啼笑皆非,看來他時刻戒備森嚴呀。這一點,他比蕭殊遇謹慎多了。“其實,也不是問什麼,有人錄到一段錄音,其中牽涉到了尊夫人,也請你們拿個主意。”
楚策打開文件,調整好大概的時間,一個他們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那藥是周星給我的,本來是要下給元儷的,可恨清紅把下了藥的衣服燒了。還好還留了些……”
楚策關了播放器,看看元儷,她已經呆了,身子又有些顫抖。孫沫感覺到她的異樣,拉住她的手安慰她。
楚策也歎了一口氣。
“孫總,因為這段錄音涉到了尊夫人,所以我覺得你們有權利知道,所以才冒昧請你們前來,也希望你們不要介意。
“在錄音中,方明燁提到了一個叫清紅的人,我想是個女孩。雖然我不知道那個清紅是誰,但你們應該知道。她雖然最後放棄了,但曾經也被方明燁說服,深陷在一個罪惡的計劃裡,還采取了一些行動。善惡隻在一念之間,她沉浸於惡,又出來了。但她會不會再次沉浸?又再次自我救贖成功?誰也不好說。
“我告訴二位這件事,也是想提醒你們。孫總,方明燁能想到利用那個清紅,想來她是尊夫人不怎麼設防之人。有時候,知人知麵不知心,有些可深究,但有些隻合為路人。交友若不慎,一步之差,便是深淵。
“我見過中毒後的人,非常痛苦,令人不寒而栗。而且,所造成的傷害還是不可逆的。方明燁前夫的父母,尤其是那個母親,已經危在旦夕。毒解得有些遲了。當然,依孫總謹慎的性子,必定有所防範,事情定不能發生。但若早日認清一個人,也不會錯。善良本沒有錯,但若不分善惡,均以善濫觴於眾人,我覺得沒那個必要,也未必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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