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顛簸的郊區土路上停下,四周還停著三輛警車。
夜軒和林乘風推門下車,入眼便是廣闊的荒地,而不遠處,一條鏽跡斑斑的鐵軌蜿蜒伸向遠方,像一道醜陋的刀疤刻印在大地上。
發現屍體的廢棄鐵路段已經被警戒線圍起,幾名轄區派出所的民警仍在值守。
林乘風帶著夜軒朝著現場走去,在向民警出示證件後便彎腰鑽進警戒線。
“林隊,夜顧問!”還在案發現場進行勘察的吳剛迎了上來。
林乘風點點頭,“怎麼樣,有發現嗎?”
吳剛臉色凝重地搖了搖頭,指著不遠處的雜草叢,開口道:“這片地方太空曠了,除了之前發現屍體時留下的痕跡,還有咱們自己人的腳印,幾乎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估計是前段時間的大雨,把所有可能留下的痕跡都衝沒了。”
林乘風和夜軒做好防護,隨後穿過及膝的荒草,來到發現屍體的地方。
一股彌漫著泥土和植物腐敗的氣息撲麵而來,還隱約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令人不適的甜膩臭味。
現場保護得很好,發現屍體的位置已經被清晰地標記出來,周圍的雜草有被壓倒的痕跡,但範圍不大。
夜軒蹲下身,仔細觀察著地上的一切。
泥土因為前幾日的雨水侵濕,至今都呈現出深褐色的濕潤。
“發現屍體的工人是怎麼說的?”夜軒頭也不抬地問道。
吳剛翻開筆記本,立刻回應:“據他說,今天早上六點左右,天剛蒙蒙亮,他沿著這段路線進行例行檢查,走到這裡時突然有尿意,就打算來這片草叢小解,剛靠近草叢的時候就聞到一股怪味,但他沒多想,繼續往裡走,直到走進草叢的時候才發現,草叢深處裡露出一隻已經腐爛的手。”
“他動過屍體嗎?”
“他說沒有,當時嚇壞了,第一時間報了警。”
林乘風站在夜軒身後,目光掃過荒草叢生的四周,沉聲道:“這片區域太偏僻了,幾乎不會有人來,就算有,估計也隻是鐵路工人日常巡檢。”
夜軒緩緩站起身,環顧著四周,思索一番,最終篤定道:“凶手把拋屍地點選擇在這裡,說明他對這片區域足夠熟悉,知道這裡偏僻,人跡罕至,也根本不擔心屍體過早暴露。”他頓了頓,重新看向地上的屍體輪廓線,“死亡時間已經超過一個月,屍體腐敗到這種程度才被發現,凶手可能是知道這段時間基本不會有人到來。”
“能知道沒人來的......”林乘風一怔,下意識看向不遠處鐵路值班室的方向,“恐怕隻有鐵路工人最清楚吧?”
“不錯。”夜軒轉頭看向他,“但也不一定就是鐵路工人乾的,也有可能是凶手提前蹲過點,或者是通過其他渠道摸清了鐵路工人的巡檢規律,才敢把屍體拋在這裡。”
林乘風沉吟片刻,提議道:“去問問?”
吳剛立刻接話,開口回應:“發現屍體的工人叫王老六,就在值班室,他嚇得不輕,派出所的同事給他做了初步詢問,現在情緒稍微穩定了點。”
“走,去見見他。”夜軒點頭。
三人小心翼翼地離開草叢,朝著不遠處的鐵路值班室走去。
這個值班室是個簡陋的小平房,牆皮有些脫落,窗戶上還積著不少灰塵。
吳剛推門進去,一個五十多歲,皮膚黝黑,穿著鐵路製服的男人正坐在椅子上,手裡捧著一個搪瓷缸,手指還在微微發抖。
看到林乘風三人進來,王老六立刻站起身,神色緊張地看著他們。
吳剛見狀語氣放緩,溫和地介紹道:“王師傅,彆緊張,我們是市市公安局的,這次來是想再跟你了解一下情況。”
王老六連連點頭,“警察同誌,我知道的都已經說了......”
夜軒示意他坐下,自己也拉了把椅子坐在對麵,用著親切的川語說道:“王師傅,彆緊張,您是一直在這裡值班嗎?”
王老六心中稍稍安下不少,緩緩回應:“不是,這地方啥也沒有,平時有過來也隻是簡單檢查一下。”
“您上一次是什麼時候來的?大概多久來一次?”夜軒追問道。
王老六思索一番,回應道:“上次是一個星期前吧,大概十來天,半個月左右來檢查一次。”
夜軒聽聞微微皺眉,“上個星期來過,那今天怎麼又來了?”
王老六聽聞臉色頓時煩躁起來,不由得吐槽道:“本來確實不用來的,但前段時間不是下雨嗎,上頭擔心這段老路基出問題,所以就通知我加檢一次。”王老六歎了歎氣,“要不是這鬼天氣,我也不至於撞見這種晦氣事。”
“這段鐵路不是已經廢棄了嗎?為什麼還要檢查?”林乘風不解地詢問。
王老五聽聞並沒有感到奇怪,解釋道:“確實廢棄,但價值還在,即便廢棄也是國有資產,主要是檢查有沒有被破壞,或者有沒有被人私自拆除偷走,要不是上頭突然通知,下次巡檢也是要等月底。”
“王師傅,您之前在這附近,有沒有見過什麼可疑的人?或者聽到什麼不尋常的動靜?”夜軒繼續追問道。
王老六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最終搖搖頭:“沒有,這地方鳥都懶得拉,除了我們鐵路的工作人員,誰會想來這鬼地方,平時說不定還會有野狼群出沒,一不小心,命都得丟。”
“狼群?”夜軒和林乘風對視一眼。
“對啊,這荒郊野嶺,有野狼不奇怪。”王老六喝了口水,“不過那些畜生一般很少靠近這地方,畢竟這裡什麼也沒有,來了都得餓死。”
“您確定是狼?有沒有可能是其他動物?”
王老六聽聞遲疑了一下,語氣帶著一絲不確定:“這個我不知道,畢竟也沒親眼見過,我隻是半年前聽過一次聲音,像是狼嚎聲,怪滲人的。”
林乘風拿出手機,調出屍體頸部的特寫照片,不過並沒有露出太多。
“王師傅,您看看這個,像不像是被大型動物咬的?”
王老六湊近一看,臉色頓時變得蒼白,手一抖,搪瓷缸裡的水都撒了出來:“哦喲!這啥子哦!驚抓抓的!我的老天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