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
蘇鳳嬈繞著營地走了一圈，仔細檢查了林阿九和蘇子昂新布置的每一個陷阱。繩結的鬆緊，套索的位置，削尖的竹刺埋藏的角度。
確認無誤後，她走到營地邊緣一處最深的陰影裡，身影消失了片刻。
再出現時，她手裡多了一小撮粉末。
她走到幾處隱蔽的樹乾和灌木叢邊，將粉末小心地灑在上麵。那些粉末在黑暗中散發出幾乎無法察覺的微弱熒光，隨後又隱匿不見。
做完這一切，她才回到火堆旁，坐回林阿九不遠處。
萬籟俱寂，隻有柴火燃燒時發出的劈啪聲。
不知過了多久，林子深處傳來一聲極輕的“哢嚓”聲。
是枯枝被踩斷了。
蘇子昂的身體猛地一抖，手裡的木矛握得更緊。蘇老夫人的呼吸停滯了一瞬，抱緊蘇子墨的手臂又收緊了幾分。
幾道模糊的黑影，正從東邊的林子裡悄無聲息地靠近。他們動作很小心，借助樹木的掩護，一點點朝著火光挪動。
蘇鳳嬈沒有動，她隻是看著那些熒光粉末標記的方向。
突然，一聲壓抑不住的短促慘叫劃破了寂靜。
一道黑影被猛地從地麵拽起，雙腳離地，倒吊在了半空中。他手裡的木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在空中徒勞地掙紮。
“怎麼回事！”
“老三！”
其餘的黑影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紛紛停下腳步，驚慌地看向被吊起來的同伴。
騷動中，一個身材相對魁梧的流民反應最快，他抽出一把鏽跡斑斑的柴刀，壓低身子就要衝過去砍斷繩索。
他剛邁出兩步，一道影子就從營地的黑暗中撲了出來。
太快了。
魁梧流民隻看到一道寒光在眼前閃過，隨即手腕一涼，一股劇痛傳來。他“啊”地叫了一聲，手裡的柴刀再也握不住，掉落在地。
他低頭看去，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一道整齊的傷口，不深，卻血流不止，整條手臂都麻了。
林阿九一擊得手，沒有絲毫停留，又退回了黑暗裡，整個過程連一點多餘的動靜都沒有。
剩下的幾個流民徹底被震住了，他們看著受傷的同伴，又看看被吊在半空中的那一個，一時間進退兩難，臉上全是驚恐。
這時，蘇鳳嬈才緩步從窩棚的陰影裡走了出來。
跳動的火光照在她那張被毀掉的臉上，溝壑縱橫的皮膚在光影下顯得猙獰可怖。
幾個流民看到她的臉，不約而同地倒退了一步。
“你們是什麼人？”為首的一個流民壯著膽子喊道，他手裡也抓著一根木棍，但明顯底氣不足。
“這句話，該我問你們。”蘇鳳嬈的腔調很平，聽不出喜怒，“三更半夜，鬼鬼祟祟，想做什麼？”
“我們……我們是逃難的流民，好幾天沒吃東西了，看到這裡有火光，就想過來看看能不能討口吃的。”那人辯解道。
“討吃的？”蘇鳳嬈重複了一遍，然後指了指那個被倒吊的男人，“討吃的需要這樣悄無聲息地摸過來嗎？”
她又指向那個手腕受傷的流民。
“他，是你們當中膽子最大的一個。所以，我廢了他一隻手。”
流民頭目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你……你們到底想怎麼樣？我們無意冒犯，隻是太餓了！”
“這片林子，現在是我們的地方。”蘇鳳嬈宣告道，“你們踩過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