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的風比長白山更鋒利。
黎簇獨自跋涉在羌塘無人區，每走一步，斷臂處的青銅斷麵就傳來細微刺痛。三天前與吳邪他們分彆後，他一路向西，靠著青銅板上不斷變化的星圖指引方向。奇怪的是，自從離開長白山，斷臂內的金色紋路就越來越活躍，在皮膚下形成複雜的回路圖案。
夜幕降臨時，他在一處背風的山崖下紮營。篝火映照下，青銅板上的文字再次變化，顯示出更精確的坐標——就在明日路程的終點，西藏青銅樹原本所在的位置。
"那裡明明已經塌陷了..."黎簇喃喃自語，用隕鐵匕首撥弄著火堆。
匕首在火光中呈現出奇特的質感，漆黑如夜的表麵偶爾閃過星芒般的亮點。當這些亮點與斷臂的金色紋路同步閃爍時，黎簇會短暫地看到幻象：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十二根青銅柱圍成一圈，中央懸浮著某種非金非石的奇異物質。
沙沙聲。
黎簇瞬間繃緊身體。那不是風聲，而是某種東西在沙地上爬行的聲響。他握緊隕鐵匕首，緩緩轉身——
"彆緊張，是我。"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解雨臣！但又不是那個被機械改造過的解雨臣，這個"人"看起來完全正常，甚至連當初在"它"組織基地受的傷都消失了。
黎簇的匕首紋絲不動："證明你是真的。"
"三年前在古潼京，你問我為什麼要背叛九門。"解雨臣停在篝火邊緣，"我沒有回答，因為當時的我被共生體控製了。真正的原因是..."
他突然抽搐了一下，麵容扭曲成非人的樣子，又迅速恢複正常："抱歉，乾擾有點強。原因是我想找出係統控製九門的方法，必須潛入"它"組織內部。"
這個信息隻有真正的解雨臣知道。黎簇稍微放鬆警惕，但依然保持距離："張起靈不是帶你去找黑瞎子了嗎？"
"他找到了。"解雨臣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新身體，暫時穩定。但我時間不多，共生體殘留還在侵蝕我的意識。我是來警告你的——不要去青銅樹遺址。"
他在火堆對麵坐下，火光在臉上投下跳動的陰影。黎簇這才注意到，解雨臣的瞳孔偶爾會變成銀色，又迅速恢複黑色。
"為什麼？"
"因為那不是遺址，而是一個陷阱。"解雨臣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沙粒，讓它們從指縫緩緩流下，"係統知道你一定會回去找隕鐵武器，所以在那裡準備了特彆禮物。"
黎簇皺眉："什麼禮物？"
解雨臣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拾起一粒沙遞給他："看看這個。"
沙粒在火光下呈現出不自然的金屬光澤。當黎簇用斷臂接過時，青銅斷麵與沙粒接觸的瞬間，眼前突然炸開無數畫麵——
第372次輪回：吳邪站在青銅門前，右手完全透明化，卻在最後一刻轉身離去...
第689次輪回：吳邪在古潼京蛇礦深處，麵對兩個黎簇當前與未來版本），選擇了殺死未來的那個...
第921次輪回：吳邪本可以用金色代碼徹底摧毀係統，卻選擇救下被共生體侵蝕的張起靈...
每一段記憶都展示了吳邪在關鍵時刻做出與係統預期相反的選擇。最震撼的是第921輪——當時的吳邪已經成功將金色代碼注入係統核心，卻在最後關頭分心去救張起靈，導致功虧一簣！
"這是...記憶沙粒？"黎簇喘著氣問，幻象已經消失。
解雨臣點頭："係統在每個關鍵節點都會生成記錄介質。這些沙粒來自古潼京地下，承載著前1846次輪回的片段。"
他指向黎簇的斷臂："你的青銅化部分能與它們共振，因為本質上你們都是係統的造物。"
黎簇看向手中的沙粒。它現在已經變成了普通的沙子，所有記憶能量都被斷臂吸收了。更奇怪的是，吸收後斷臂內的金色紋路變得更加清晰，甚至開始向肩膀蔓延。
"吳邪每一次都做出了不同選擇。"解雨臣的聲音帶著某種敬畏，"係統無法預測他的行為，這就是為什麼它如此害怕情感變量。"
黎簇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為什麼給我看這些？"
解雨臣的瞳孔再次變成銀色，這次持續了更長時間："因為這一次...選擇權在你手上。"
他猛地抓住黎簇的斷臂，力道大得驚人！黎簇想掙脫，卻發現解雨臣的手像鐵鉗一樣牢固。更可怕的是，解雨臣的眼睛完全變成了機械般的銀白色，聲音也變成了冰冷的電子音：
「檢測到密鑰承載體...開始記憶傳輸...」
這不是解雨臣！至少不完全是！黎簇用隕鐵匕首刺向對方手腕，但"解雨臣"不閃不避，任由匕首穿透皮肉——沒有流血，隻有銀色液體滲出！
「不必抵抗...這隻是數據交換...」
斷臂內的金色紋路突然暴起，如活物般順著接觸點流向"解雨臣"的手臂。對方發出痛苦的電子尖叫，卻依然不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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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收吧...前1846次輪回的全部數據...然後做出你的選擇...」
海量信息如洪水般湧入黎簇的意識。他看到了每一次輪回的細節：張起靈守護青銅門、吳邪作為觀測者記錄文明發展、係統在關鍵時刻重置整個世界...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隱藏模式——每次輪回中，吳邪都會在某個節點做出反常選擇，而且越來越接近成功！
第921輪的記憶最為完整：吳邪不僅植入了金色代碼，還秘密改造了黎簇的前身那個培養艙中的少年），將西王母的最後武器藏在他體內。可惜在最後關頭，係統啟動了緊急協議，強製清洗了所有人的記憶。
傳輸突然中斷。"解雨臣"猛地鬆開手，身體劇烈抽搐，銀色液體從七竅流出：
「錯誤...錯誤...情感變量超載...」
黎簇跌坐在地，頭痛欲裂。斷臂已經完全變成金色，紋路蔓延到了肩膀。"解雨臣"跪在不遠處，機械部分與人體組織開始分離：
"快...走..."真正解雨臣的意識短暫回歸，"係統在我體內...埋了追蹤器...它馬上就會..."
話未說完，他的頭突然180度扭轉，後腦裂開，露出一個微型發射器！一道脈衝信號射向夜空，北鬥七星的"搖光"位置立刻亮起回應光束。
「坐標已鎖定...執行回收協議...」
"解雨臣"的身體迅速崩解，機械部分化為銀色液體滲入地下，人體部分則像被抽乾般塌陷，最終隻剩下一層皮囊。黎簇強忍惡心，抓起青銅板和匕首就跑。
沒跑出多遠，地麵就開始震動。遠處傳來引擎的轟鳴聲——三架黑色直升機呈三角陣型逼近，機身上印著九門的標誌！更可怕的是，地麵上的沙粒全部開始跳動，逐漸凝聚成液態守衛的形狀！
黎簇拚命跑向一處岩石裂縫。剛擠進去，第一架直升機就開火了，子彈在岩壁上鑿出深深的彈孔。液態守衛也已經成形，至少有二十個，正以包圍之勢逼近。
"操..."黎簇檢查裝備：一把隕鐵匕首、一塊青銅板、還有...他突然注意到斷臂的金色紋路正在地麵投射出微弱的星圖——是逃生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