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那幾乎要將她吞噬的痛苦與憎恨,如同潮水般不可思議地……開始緩緩退卻、變淡。
她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隻是用一種無比虛弱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希冀喚出了另一個名字。
“鳴人……?”
坐在病床旁椅子上的金發少年,的確是漩渦鳴人。此刻他正以一種極其彆扭的姿勢歪著頭,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發出極其輕微的鼾聲。
在昨天夜晚之後,鳴人將昏迷的佐月送到木葉醫院安置好後,他根本不可能有那個心情獨自回家休息。
於是他選擇留在這裡守候,等待著佐月蘇醒。
而當【麵麻】的影分身終於完成任務、解散後,那份積累了一整夜的龐大疲勞感與操控尾獸查克拉帶來的沉重負荷瞬間反噬回來時。
極度疲憊的鳴人終究沒能抵擋住睡意的侵襲,就這樣靠在椅背上,沉沉地睡去了。
佐月赤著腳,無聲地走下病床,全部感官都被眼前那個睡得毫無形象的金發身影所占據。
她與他的臉近在咫尺。那張總是吵吵嚷嚷的臉,此刻卻顯得異常寧靜,甚至帶著一絲心口抽緊的疲憊。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捏了捏鳴人溫熱的臉頰。
是真的……
不是夢,也不是那個讓她肝膽俱裂的冰冷幻象。
是活的,是溫暖的……
切實的,蓬勃的生命熱度,瞬間熔斷了緊繃到極致的心弦。
一聲壓抑不住的、帶著劇烈哽咽的抽氣聲從她喉嚨裡溢出,她立刻用牙齒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試圖用疼痛將那決堤的情緒堵回去。
然而,在經曆了從絕望深淵到失而複得的巨大衝擊後,哭泣早已不是能夠依靠意誌力約束的本能。
第一滴滾燙的淚水毫無預兆地滑落,緊接著便是第二滴、第三滴……如同衝垮了堤壩的洪水,再也無法抑製。
她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隻是遵循著本能,伸出手臂。
壓抑了太久的恐懼,絕望,以及巨大的慶幸,化作了洶湧的哭泣
鳴人在睡夢中迷迷糊糊地感覺到一陣熟悉帶著淡淡清香的重量壓了下來,然後,便是耳邊那極力壓抑卻依舊破碎的,他從未聽過的脆弱嗚咽。
這前所未有的情況讓他幾乎瞬間就從深度睡眠中驚醒過來。
他猛地睜開眼,眸中還帶著剛醒的迷茫,但身體已經先一步感知到了異常。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到的便是那顆埋在自己胸前、不斷顫抖的黑色腦袋。
“……佐月?”
他的聲音還帶著剛醒的沙啞,卻充滿了驚愕和難以置信。
在他眼前的,不再是那個高傲的宇智波天才。她徹底拋棄了所有驕傲,毫無保留地展現著最脆弱的內心。
哭得渾身發抖,眼淚要流儘所有的恐懼和悲傷,那壓抑不住的抽泣聲,是他從未想象過會從她這裡聽到的。
這一刻,鳴人徹底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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