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前,那段壓力如山、幾乎要將他脊背壓彎的歲月裡……他肩負著整個宇智波一族的未來、利益、榮譽以及在木葉高層中艱難斡旋的政治籌碼。
每一份決策都重若千鈞,每一次妥協都伴隨著族內不同的聲音。宇智波富嶽沒有多餘的時間,更沒有那個“資格”和心境,像一個最普通的父親那樣,放下所有重擔,純粹地去陪伴妻子,去見證女兒每一個成長的瞬間,去在她撒嬌時給予回應,在她困惑時提供指引。
他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維持家族的存續和地位之上,以至於忽略了家中那盞等待他歸來的溫暖燈火。
他以為家族的繁榮便是對家人最好的守護,卻在不經意間,錯過了太多無法挽回的時光。
而現在……當那壓得他喘不過氣的重擔以一種近乎殘酷的方式被徹底卸下——宇智波甚至已經不再屬於木葉的體係,他失去了族長的一切權責,也失去了那份沉重的使命。
他終於“自由”了,終於有了大把的時間,想要回過頭去補償家人,想要好好陪伴那個已然長大的女兒,想要彌補那些錯過的父女時光時……
卻有些絕望地發現,女兒的目光早已越過他的肩頭,眼中滿滿的、亮晶晶的,全都是另一個男性的身影了。
在女兒最痛苦、最需要依靠和力量的時候,是那個金發小子不顧一切地衝上前,用他那看似莽撞卻無比熾熱的方式,成為了佐月的支柱和光芒。
他內心由衷地感激鳴人做到了他身為父親卻未能做到的事,但這份感激的背後,卻不可避免地摻雜著身為人父的深深失落和對自己過往缺失的強烈責備。
同時,作為一個父親,他其實比誰都更清晰地意識到,女兒終將長大成人,終將離開父母的羽翼,去建立屬於自己的生活和家庭。
這本是自然的規律,但他潛意識裡一直在回避這個事實,仿佛不去想,那一天就永遠不會到來。
而鳴人那個“預約未來”的鄭重舉動,就突然地、毫不留情地將他一直回避的事實,明明白白地擺在了他的麵前。
這讓他感到措手不及,甚至生出一種……連自己都覺得有些幼稚的嫉妒——嫉妒那個小子能如此理所當然、名正言順地“擁有”他寶貝女兒的未來。
種種複雜難言的情緒——感激、自責、失落、不舍、嫉妒——交織在一起,最終發酵成了午餐桌上那場幼稚的“飯菜疊疊樂”報複,和此刻這句言不由衷的、帶著濃濃澀意的——“……不是因為他。”
富嶽心裡那點心思,美琴自然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她看著丈夫緊繃的側臉,輕輕伸出手,覆蓋在他那緊握的拳頭上。
“老公……你為什麼總覺得……在佐月未來的人生裡,你會是多餘的那一個呢?”
這句話瞬間擊中了富嶽內心的角落。他猛地抬起頭,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看向妻子,自己這點連自己都理不清的彆扭心思,怎麼就暴露得如此徹底?
看著丈夫驚訝的表情,美琴不由得感到一陣無奈又好笑。都同床共枕這麼多年了,連兩個孩子都這麼大了,若是連丈夫這點心思都猜不透,那她也未免太遲鈍了。
她握緊了富嶽的手,繼續輕聲說道。“佐月那孩子,從來要的都不是什麼‘補償’。她需要的,從來都是現在的你——是作為父親,真心為她感到高興、支持她選擇的你。”
“看著她獲得幸福,在她需要依靠的時候成為她最堅實的退路,在她選擇展翅飛翔的時候……默默地、安心地守護她的背影。這不就是我們做父母的,現在最應該、也最能為她做的事了嗎?”
美琴的目光望向窗外,她的語氣充滿了欣慰和信任。“……佐月的未來,鳴人那孩子,在未來會和我們成為真正的一家人哦。我相信,鳴人會帶著佐月,走向我們或許無法親自給予她的、更加廣闊和光明的未來。我們該為她感到高興才對啊。”
富嶽沉默地聽著妻子的話語,緊握的拳頭漸漸鬆開,反過來緊緊回握住了美琴溫暖的手。過了許久,他才低聲說出一句。“……嗯。謝謝你,美琴。”
麵對終於放鬆下來的丈夫,美琴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溫柔地陪在他身邊,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與默契。
過了一會兒,美琴像是想起了什麼,語氣變得更加輕快,“還有哦,其實比起以前當族長夫人的時候,我更喜歡現在的生活呢。”
“是嗎?”富嶽有些意外地看向妻子。
“嗯,那當然了。”美琴笑著點頭,目光落在富嶽的額頭上——那裡原本常常緊蹙的眉頭,此刻終於徹底舒展開來了。
看來,卸下族長的重擔後,那份遠大於權力的責任所帶來的壓力,真的從他身上消散了不少。
看著丈夫舒緩的眉眼,美琴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和期待的光芒,她湊近了一些,用帶著些許撒嬌和試探的語氣輕聲說道。
“那麼……既然佐月已經有了可以陪伴她一生的人了……”
“我最近……突然有一個想法哦。”
“想法?”富嶽疑惑地看向妻子。
美琴的眼神亮晶晶的,充滿了溫柔的希冀。“嗯……我們要不要……給佐月,增加一個弟弟或者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