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已經微微泛黃的黑白照片,照片的四角有輕微的磨損,相紙的顆粒感很重,顯得照片本身格外的柔和且富有年代感。
照片上有兩個人,坐著的女性夏可可認識,就是比起他們見過的琉璃更加年輕一些的琉璃。
照片裡的琉璃有著一頭燙成時髦卷發的短發,打理的整整齊齊。她的身上穿著一件素雅的西式襯衫,領口扣得一絲不苟,外麵套著一件深色的羊毛開衫。她的坐姿非常端正,背脊挺直,雙手交疊放在膝蓋的一本厚厚的硬皮書上。
她仰起了頭,對著身後的男人笑著,那一位應該就是她的那位丈夫。
他很高大,身形如同一棵挺拔的青鬆。他的身上穿著一套洗的有些發白的灰色土布軍裝,褲腿用綁腿紮的緊緊的。他的樣貌並不俊朗,他身上唯一一個可以算的上是值錢的東西就是胸口口袋中露出了半截的一塊懷表,懷表被他放在了最靠近心臟的口袋之中。
照片上的男人也沒有看向鏡頭,他的目光微微垂下,與琉璃相視而笑。
這兩個人在同一張照片上光看樣貌以及穿著,甚至讓人覺得有一些不相配。
隻是看照片,夏可可都能看得出來這兩位的感情有多深厚。
“這個包裹是琉璃的?”夏可可問道。
亞當斯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小心的拿起了照片,又看了看底下的另外幾件東西。
除了照片以外,還有幾封信和一雙做給小孩的虎頭鞋,虎頭鞋的上麵沾著一塊乾涸的血跡,亞當斯和夏可可對視了一眼,將幾封信小心的拿出來看。
那幾封信上麵的字跡並不好看,還有錯彆字和拚音,裡麵的內容也無關緊要,一看就是琉璃的丈夫寫給她的信。
裡麵的內容也沒有什麼有意思的地方,大多都是述說自己有多想念琉璃和寶寶,最後一封信的結尾,男人還說,這一場仗快打完了,他已經算過時間了,回去的時候琉璃還沒有到生產的時間,他可以陪琉璃生下孩子。
他還說,他給孩子取了名字,如果是男孩,就叫忠忠,如果是女兒,就叫華華。
夏可可沒有說出來話,過了許久,她深吸了一口氣,捂住了嘴巴。
壞了,華國兒女看不得英雄的故事,要哭了。
亞當斯奇怪的掃了一眼夏可可,不知道她怎麼好好的就突然這一副將要哭不哭的樣子了,他將被他們拆開的包裹裡的東西放了回去。在準備係上包裹的時候,裡麵一個東西掉了出來。
夏可可蹲下身,將那個東西撿了起來。
“是相片裡的懷表。”
夏可可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堵堵的,亞當斯聽的心煩意亂的,他可太聽不得女性哭了,一聽到女性哭就讓他渾身不自在。他不明所以,問夏可可:“你怎麼了?突然這幅樣子。”
夏可可抬起頭,她的眼睛紅紅的,沒有回答亞當斯的問話,而是攤開了手。
亞當斯低下了頭。
懷表靜靜地躺在夏可可的手上。在原本應該光滑的表蓋上,有一個整齊的、邊緣向內翻卷的圓形小孔。原本潔白無瑕的表盤,如今已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縫,細密的黑色裂縫從孔洞的中心向四周蔓延。
那是一個貫穿了懷表的彈孔。
亞當斯也不說話了,他伸出了手,小心翼翼的將夏可可手上的、屬於琉璃丈夫的遺物拿了過來,放進了布袋中,又重新係了上。
隨後坐在了夏可可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