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臨溪鎮開始降溫，衛生院門口的老槐樹下，幾個老人坐在石凳上搖著蒲扇聊天，話題離不開“現在的智能診療儀真方便”“周醫生醫術好”。周雨桐走出急診室，剛想和老人們打個招呼，手機突然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歸屬地是新海市。
“喂，您好。”她接起電話。
“請問是周雨桐醫生嗎？我是方舟量子雲總部的技術助理，叫陳默。”電話裡的聲音很年輕，帶著點急促，“上官宇工程師向我們申請調取康泰醫療集團的操作日誌，我們需要你提供一下近一個月的存疑病例資料，作為申請依據。”
“好，我現在就整理，發你的郵箱可以嗎？”周雨桐問。
“可以，我的郵箱是&n。另外，有個事要提醒你——最近彆再深入查康泰集團的事了，總部收到消息，他們和市裡的某些部門關係不一般，你一個鄉鎮醫生，彆惹麻煩。”陳默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怕被人聽到，“上官工程師那邊我們會跟進，你保護好自己就行。”
周雨桐心裡一沉：“你的意思是，康泰集團的違規操作，有人撐腰？”
“我不能多說，總之你彆再查了。”陳默說完，匆匆掛了電話。
握著手機，周雨桐站在老槐樹下，風吹過，槐樹葉沙沙作響。她想起早上張建國家屬後怕的眼神，想起筆記本上那些被誤診的病例，心裡的決心反而更堅定了——就算有“麻煩”，她也得查下去，不然對不起那些信任她的病人。
回到數據室，周雨桐打開台式電腦，用上官宇給的臨時密碼登錄了方舟係統後台。她按照陳默的要求，把近一個月的存疑病例整理成文檔，發送到他的郵箱裡。發送成功後，她沒有關掉後台界麵，而是點開了“康泰醫療集團的合**議”——協議裡寫著，康泰集團負責“向方舟係統提供基層醫療數據支持”，但“不得乾預係統的診斷算法和數據處理流程”，也就是說，他們修改診斷閾值的行為，完全是違規的。
“他們為什麼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周雨桐喃喃自語，手指在鍵盤上敲擊，試圖查找康泰集團最近的業務動態。屏幕上跳出了一條新聞：“康泰醫療集團擬在新海市周邊鄉鎮建立10家‘智能體檢中心’，依托方舟係統提供‘精準體檢服務’，預計下月啟動。”
“智能體檢中心？”周雨桐心裡一動——如果方舟係統對疑難病例的誤診率提高，基層病人就會因為“AI診斷不明確”而選擇去康泰的體檢中心做進一步檢查，這不就是變相的“引流”嗎？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立刻把這條新聞截圖保存，然後繼續查康泰集團的財務報告——最近半年，他們的營收增速放緩，尤其是基層醫療板塊，同比下降了15%。
原來如此，為了提高營收，故意讓AI誤診，把病人引到自己的體檢中心。”周雨桐攥緊了拳頭，心裡又氣又急——但這真的隻是為了錢嗎？康泰已經是市裡的巨頭了，如此大費周章地篡改全市的醫療數據，背後恐怕不隻是為了那點體檢費那麼簡單。這簡直是拿病人的健康當籌碼，太過分了！
她剛想把這條發現發給上官宇，屏幕突然黑了一下，然後彈出一個紅色的對話框，上麵寫著：“警告：您的操作已超出權限範圍，涉嫌違規訪問敏感數據，請立即停止操作，否則將觸發係統安全防護機製。”
周雨桐愣了一下，她剛才隻是查了康泰集團的公開新聞和財務報告，怎麼會“超出權限範圍”？她試圖關掉對話框，但對話框關不掉，反而又彈出一條消息：“您已被係統標記為‘**險用戶’，臨時工程師權限將在10分鐘後失效。”
“怎麼回事？”周雨桐立刻給上官宇打電話，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接通，裡麵傳來嘈雜的電流聲。
“喂？周醫生，怎麼了？”上官宇的聲音斷斷續續的。
“我在查康泰集團的業務動態，突然彈出警告，說我超出權限範圍，臨時權限還要被取消，這是怎麼回事？”周雨桐著急地問。
“警告？不可能啊，我給你的權限能查看公開的合作單位資料，不算違規訪問。”上官宇的聲音突然清晰了些，“你彆慌，我現在遠程登錄你的電腦，看看是什麼情況。”
幾分鐘後，台式電腦的屏幕上出現了上官宇的遠程操作界麵。他看著那個紅色對話框，臉色變了：“這不是方舟係統的官方警告，是有人在後台植入了惡意程序，故意阻止你查康泰集團的信息！”
“惡意程序？誰乾的？”
“大概率是康泰集團的人，他們怕你查到更多證據。”上官宇快速操作著鍵盤，試圖破解那個惡意程序，“我現在幫你清除這個程序，你趕緊把剛才查到的新聞和財務報告截圖保存下來，傳給我。”
周雨桐趕緊照做，把截圖發送到上官宇的郵箱裡。就在這時，屏幕上的紅色對話框突然變了，上麵出現了一行新的文字：“警告：訪問行為已觸發係統守護協議。根據協議第7條，建議立即終止未授權操作。規則的改變不在你們的權限之內。”
“這是誰？”周雨桐問。
“不知道，這個惡意程序的IP被隱藏了，隻能查到是從新海市發出的。”上官宇的額頭上滲出了汗，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程序在破壞係統日誌，我得趕緊阻止它！”
屏幕上的代碼飛快地滾動，紅色的警告文字和綠色的代碼交織在一起，像一場無聲的戰爭。周雨桐看著上官宇的遠程操作界麵，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康泰集團不僅違規修改了診斷算法，還能在方舟係統裡植入惡意程序，他們的能量到底有多大？
“好了，程序清除了，日誌也保住了。”上官宇的聲音鬆了口氣，“但你的臨時權限還是被取消了，我得重新申請權限，可能需要一兩天。”
“沒關係，我等你。”周雨桐說，心裡卻想著剛才陳默的提醒——康泰集團和市裡的部門有關係，他們接下來會不會遇到更多阻力？
掛了電話，周雨桐關掉台式電腦，走出數據室。天色已經暗了，衛生院的走廊裡隻有幾盞應急燈亮著，顯得有點冷清。她走到急診室門口，透過窗戶看到張大爺正靠在病床上，和家屬說著話，臉上帶著笑容。
周雨桐停下腳步，心裡的猶豫瞬間消失了——不管康泰集團背後有誰，不管查下去會遇到多少麻煩，她都得查到底。不為彆的，就為了張大爺這樣的病人，能得到真正“精準”的診療，而不是被當成“引流工具”。
她掏出手機，給上官宇發了一條消息：“明天我去新海市一趟，想找陳默問問情況，你要不要一起？”
沒過多久，上官宇回複了兩個字：“我陪你。”
周雨桐看著手機屏幕，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她知道，接下來的路不好走，但至少，她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而此刻，新海市康泰醫療集團的頂樓辦公室裡，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看著電腦屏幕上的“操作失敗”提示，臉色陰沉地撥通了一個電話：“他們還在查，得想個辦法，讓他們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