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戴著眼鏡的生物學博士,嘴唇哆嗦著,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鏡,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卻發現眼前一片模糊。
眼淚,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湧滿了眼眶。
他不是沒住過房子。
災變前,他為了買一套屬於自己的公寓,背負了三十年的貸款,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不敢病,不敢停。
末世來了,房子沒了,一切都沒了。
他以為這輩子,能有個遮風擋雨的鐵皮屋頂,就已經燒高香了。
“林……林先生……”
一個搞數學的年輕人,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您……您說的是真的嗎?不是……不是在跟我們開玩笑吧?”
“我的話,就是新城的規矩。”林墨的回答斬釘截鐵。
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嗚……”
那個生物學博士再也控製不住,蹲在地上,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他的哭聲像是一個開關。
二十多個平均年齡超過三十五歲的男人,這些在末世裡掙紮求存,幾乎被磨平了所有棱角的知識分子,在這一刻,集體崩潰了。
壓抑的哭聲,在空地上連成一片。
他們哭得毫無形象,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船長站在不遠處,看著這群失聲痛哭的男人,心臟像是被一隻手緊緊攥住。
她終於明白,林墨給他們的,不僅僅是食物和安全。
是尊嚴。
是在這個崩壞的世界裡,重新做回一個“學者”的尊嚴!
白鷺的眼圈也紅了,她看著林墨的背影。
這個年輕得過分的男人,此刻在她眼中,卻高大得如同山嶽。
陳景教授站在那裡,身體因為激動而劇烈地顫抖。
他渾濁的老眼裡,倒映著那張效果圖,嘴裡反複念叨著。
“家……家……”
忽然,他雙腿一軟,整個人就要朝著地上跪下去。
“陳教授!使不得!”
林墨眼疾手快,人還沒動,念力已經先行到位,扶住了陳教授。
“林先生……”
陳景教授抓著林墨的手臂,老淚縱橫。
“我……我替這些苦命的人,謝謝你!謝謝你還當咱們是個人!”
他這輩子,求過學,拜過師,見過大領導,也和頂級富豪談笑風生。
他從未向任何人彎過腰。
但今天,他心甘情願地想給眼前這個年輕人跪下。
這一跪,無關權勢,無關利益。
隻為那一份在末世幾乎已經絕跡的,對知識的尊重。
“陳教授,你言重了。”
林墨用力將他扶穩。
“在新城,知識,永遠是第一生產力。你們,就是新城最寶貴的財富。”
“給你們最好的待遇,不是恩賜,是投資。”
“我等著你們,用你們的頭腦,幫我把新城建設成一個任何人都無法摧毀的堡壘。”
林墨的話,讓哭聲漸漸停了下來。
那些技術人員抬起頭,通紅的眼睛裡,重新燃起了光。
他們找到了新的人生意義!
“林先生放心!”
孫誌,那個化工廠的工程師,第一個站出來,他用袖子胡亂抹了一把臉,聲音嘶啞卻有力。
“我這條命,以後就是新城的!您讓我造什麼,我就造什麼!”
“對!我們這條命都是新城的!”
剩下的人也紛紛表態,群情激昂。
林墨笑了笑,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轉頭對旁邊的一個衛兵吩咐。
“把公寓的平麵設計圖拿過來,讓教授們都看看,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現在就改,務必讓他們住得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