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反應很平靜,似乎並不意外這個結果。
他睜開眼,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走,去看看。”
夜鶯跟在他身後,心裡卻翻江倒海。
自己動手蓋房子?
這群女人什麼時候這麼有骨氣了?
這和她印象裡那群隻會撒潑打滾的女人,完全是兩個極端。
兩人走出行政樓,鐵山已經在外麵等著了,他那張黝黑的臉上寫滿了費解。
“老板,你快去看看吧,那場麵我反正是看不懂了。”
鐵山撓了撓頭,領著林墨和夜鶯朝著D區宿舍樓的方向走去。
還沒到地方,就聽到了鐵鏟切入泥土的噗噗聲,還夾雜著一些女人的低聲抱怨。
這聲音和之前尖銳的哭嚎相比,顯得格外詭異。
繞過一棟宿舍樓,眼前的景象讓夜鶯的腳步都頓了一下。
之前那片空地上,那幾十個蜂巢的女人,此刻竟然真的在乾活。
她們身上還穿著那些質地精良的裙子,但下擺已經沾滿了泥土。
好幾個人脫掉了不方便行動的高跟鞋,赤著腳踩在鬆軟的土地上。
她們用著完全不熟練的姿勢,揮舞著鏟子,推著獨輪車。
有的女人一鏟子下去,隻鏟起薄薄一層土。
有的女人推著裝滿土的獨輪車,走得搖搖晃晃,差點翻倒。
她們的額頭上滲著細密的汗珠,精致的妝容也有些花了,看起來狼狽不堪。
但沒有一個人停下來。
最顯眼的,就是那個被蜂後打了一巴掌的女人。
她臉上那道鮮紅的巴掌印還沒完全消退,卻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咬著牙用儘全身力氣將一把鐵鍬插進土裡,然後用一個彆扭的姿勢,把土掀進旁邊的推車。
她的手心,肉眼可見地磨出了水泡,有的已經破了,滲著血絲。
但她隻是看了一眼,就繼續埋頭乾活。
周圍,之前那些看熱鬨的工人們又聚了過來。
但這一次,他們臉上沒有了嘲笑和幸災樂禍。
他們隻是沉默地看著,表情複雜。
有幾個年紀大的工人,甚至看得直搖頭。
“老板,你看……”鐵山指著那群女人,壓低了聲音,“她們去倉庫領了工具之後就開始了,到現在沒停過。我派人去問,她們什麼也不說,就一個勁地挖。”
“這他娘的跟中邪了一樣。”
夜鶯的眉頭緊緊皺起。
這太不正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老板,她們這是想乾什麼?”夜鶯問出了心裡的疑惑,“苦肉計?”
“不是苦肉計。”
林墨的聲音很輕,視線落在為首的那個女人身上。
“這是以退為進。”
“什麼?”夜鶯和鐵山都看向他。
“蜂後這一巴掌,打得不虧。”林墨的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她打醒了這群蠢女人,也給我出了一個難題。”
他收回視線,環視了一圈周圍那些表情複雜的工人們。
“你看,她們現在這個樣子,誰還會覺得她們是來享福的寄生蟲?”
“之前嘲笑她們的人,現在心裡想的是什麼?是同情,是不忍。”
“她們用這種最笨拙的方式,來博取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