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鐘怒喝道:“有聖旨在,誰敢耽擱?”
卻聽秦玉慢條斯理道:“振遠且住。我豈不知洪太尉定在府中,若要尋他,如何到此?今日聖命便是要擒拿洪慶,先要封住各處城門。”
秦玉話音未落,洪鐘忽地揮刀劈出。他與賈充近在咫尺,隻上前一步便可及,這一刀正中賈充麵門,從賈充右側額角劈下,自左側下頜劈出,一個頭顱幾劈作兩半。賈充雖頂盔摜甲,早有防備,卻仍不能擋住這一刀。
原來秦玉早與洪鐘約定,秦玉若出言,便如同下令,洪鐘立時便出刀殺人。
賈充身後兩個親兵大驚失色,欲待要逃,兩腿卻如泥一般,竟一步也不能出,將自家絆倒在地。後邊金吾衛兵馬也是大驚,人馬騷動,隻因將領失措,無人下令,才未立時攻過來。
洪鐘後退兩步,翻身上馬,揚刀暴喝一聲道:“呔,爾等聽者,是這廝不聽軍令,我才將他斬於刀下,與爾等無乾。適才爾等也已聽著,秦都司是奉聖旨而來,爾金吾衛乃天子近衛,須不是他洪慶私兵,緣何奉他軍令,卻不奉聖命?軍令已明,違令者斬,是以我才將他斬了。爾等奉秦都司將令,便可恕爾等無罪。”語如驚雷,聲若洪鐘,竟將三百餘金吾衛將士震得無人敢出一聲。
忽聽身後腳步聲急,火把蜿蜒而來,在秦玉一眾親兵馬後停住腳步,卻是無馬步行的親兵趕到。百餘親兵皆打火把,一時竟看不出有多少兵馬。一個金吾衛將領見了,忽高聲喊道:“我等願奉秦都司將令。”便即下馬跪倒。其餘金吾衛將士見了,也紛紛高呼“願奉秦都司將令”。呼喇喇跪倒一片。
洪鐘這才鬆下一口氣,道:“好。爾等讓開道路,恭請秦都司上城。”
金吾衛眾將士又呼喇喇讓開一條道路,洪鐘率一眾親兵團團將秦玉圍在中央走上城去。
上得城來,秦玉向城下看去,卻是漆黑一片,看不清楚。回頭見城樓上掛著兩串燈籠,每串有十個。秦玉命將燈籠取下,儘皆熄滅。又命每隔一個燈籠點燃一個,一串隻點三個,共點六個燈籠,再高高掛起。
燈籠掛起,便見二三裡外忽亮起一片火把,火把隻一橫一縱,如一個“十”字一般。隨即火把前移,大隊人馬隆隆開來,火把又相繼燃起,漫蓋四野,竟是有千軍萬馬。
兵馬到了城下,洪鐘高喝道:“口令”
城下一個聲音哈哈大笑道:“九天宮殿。”正是張羽。
秦玉傳令道;“下吊橋,開城門。”
鐵鏈絞盤隆隆聲中,吊橋徐徐放下,千斤閘緩緩升起,鐵葉城門這才慢慢打開,樂晟率房營騎兵在前,率先開進梁州城。騎兵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儘數進城,隨後才是張羽大隊兵馬。秦玉恐陳封宅邸有失,等得心焦,早下城來等候。見了樂晟,急拉住道:“樂載厚,你識得陳太尉府邸,便親自率五百人馬,快馬趕去。恐洪慶得了信,正圍攻陳太尉府邸。你速趕去解了圍,再護住陳太尉趕去左掖門。”
樂晟領命,點齊人馬欲去,秦玉又喚住道:“載厚,洪慶那廝,若能生擒,勿傷他性命,等陳太尉處置。”
樂晟去了,秦玉這才看左驍衛大隊兵馬進城。原來左驍衛早分撥已定,兵馬進了城來,便各自去往諸處城門,要儘數奪下梁州城門。張羽雜在人馬之中進城,眾人不及廝見,便整肅人馬,相繼趕往左掖門。
陳封身披鎧甲,獨自一人端坐在外書房明廳之內,呂吉與陳二虎守在門外。為防洪慶知覺,陳封隻遣衛綰集三十個親兵守衛府邸,再加府中原有三十幾個家丁皆配上兵器,也不過六十餘人。
醜時初,巷子外值哨兵士回報,遠處來了一隊騎兵,看不清人數,隻打數根火把。陳封不慌不忙,仍端坐不動,隻命衛綰戒備,再探再報。
過得一時,便見衛綰引著一個年輕將領進了院子。那將領進到屋內,急行軍前禮,單膝跪地道:“末將於適參見陳太尉。”
陳封微覺詫異,道:“你便是於三郎?久聞大名了。我想起來了,我也曾見過你,隻是人多,記不大住了。於三郎,你不隨著秦都司,如何到我這裡?且起來說話。”
於適起身道:“謝太尉。禁衛軍衙門已拿下,金吾衛大印也已得了,秦都司正趕往北含輝門。然秦都司恐走漏了風聲,洪慶要來攻打太尉府邸,便命末將率人前來護衛。”
陳封道:“哦?洪慶得了消息了?”
於適道:“秦都司料想恐是如此,未得確實。”
陳封道:“璧城若如此說,必不會錯。濟時既來了,便與衛公器多多親近,我這院子便交與你二人了。”
於適抱拳道:“是,末將便拚死也定保太尉府第周全。”說罷與衛綰出門去了。
陳封這宅子,隻正門一條道寬闊,宅子後邊與左右兩側通道皆甚狹窄,因此衛綰將兵馬多屯於正門,其餘三麵便隻留眾家丁把守門戶與院牆。
醜時末,哨探來報,東西兩側各有一隊兵馬齊向巷子中趕來,皆有數百人之多。衛綰聽了,與於適商議,兩人各率自家兵馬分守宅子東西兩側。於適便率熊飛軍五十人趕到西側院子。
於適分撥兵士把守角門與院牆,他自爬上房,隱在西側廂房屋脊之後,將三斛箭穩穩掛在屋脊上,便安心等洪慶兵馬到來。
又等一時,忽見巷子口火光衝天,一隊兵馬擠擠擦擦擁進巷子中來。這條巷子寬有一丈五六尺,可容兩架馬車並行,但若行軍,卻也不過可容三四人並行而已。那金吾衛兵馬卻是爭功心切,個個欲待爭先,卻將巷子口堵住。
巷子筆直,於適看去,到巷子口大約有一百五十步,更兼除陳封府第外,巷子中其餘宅子皆甚低矮,是以於適一眼望去,全無遮攔。遠程施放冷箭,再沒有更佳位置了。於適大喜,張弓搭箭,因看不清人,便隻覷火把。“嗖”的一聲,箭去勁疾,立時便有一人中箭倒地。但因相距甚遠,卻聽不到叫聲,也不知射中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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