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花淩此時已有些撐不住,昏昏沉沉中,聽到王襲的聲音,費力地睜大眼睛,看到一群內侍簇擁著兩個金尊玉貴的身影,太皇太後一身紫金鍛,看起來十分年輕,保養的極好,雍容華貴,她身邊的少年天子雖年紀尚淺,但一身明黃龍袍,也隱隱頗具天子威儀。
陳和見她昏沉,剛要提醒,虞花淩已從椅子上滑下,跪到了地上,同時,從懷中掏出那本手書,費力地舉起,“民女叩見太皇太後,叩見陛下,宋公手書在此,幸不負重托。”
這本手書,陪著她經曆了無數廝殺,牛皮紙做的表皮染了一層厚厚的血跡。
太皇太後顯然早已得到王襲帶著人回來的消息,目光先落在王襲身上,被他重傷模樣驚住,動怒,“允知辛苦了,何人敢如此重傷你?”
王襲陳述,“回太皇太後,臣是在原平縣外接到的虞姑娘,一路來京,共遇到了十三次截殺,臣帶的五十人隨行,隻剩包括臣在內的五人活著回來。至於截殺臣和虞姑娘的都是何人,臣一路上無力徹查。”
“好大的膽子,連哀家派出去的人也敢截殺。”太皇太後立即吩咐,“快去請太醫過來。”
陳和連忙說:“奴才已經吩咐人去請了。”
太皇太後讚賞地看了陳和一眼,克製著怒意,看向虞花淩,見她實在不太好,剛跪在地上片刻,便將地麵的青石磚染了一片血跡,顯然比王襲傷勢還重,“哀家聽說宋公將手書交給了一個姑娘,孤身上京,哀家還擔心見不到手書,沒想到,你這姑娘,小小年紀,倒是有本事從幽州走到哀家麵前。”
虞花淩趁機說:“民女有所求,與宋公有君子協定,立下重諾,拚死也要將手書依照宋公所言,呈遞給皇太後與陛下。”
“哦?你有何所求?”太皇太後沒急著接手書。
虞花淩硬撐著說:“求一道不必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必由人強求,自行婚嫁的聖旨。”
太皇太後麵色頓鬆,“這樣啊,你這小姑娘,求的倒是特彆。”
她示意陳和,“將手書呈上來。”
陳和連忙接過手書,捧在手裡,一雙白淨的手,頓時被染了黏膩的血,令人心顫,他小心翼翼詢問:“這手書臟汙,可是讓奴才處理乾淨血跡,您再與陛下過目?”
“不必,呈上來。”太皇太後盯著手書,“哀家倒要看看,這手書,被多少人染過血。”
陳和應是,不敢再耽擱,連忙遞上手書。
“皇祖母,讓孫兒來吧!孫兒翻開給您看,有孫兒在,不必臟了您的手。”少年天子元宏出聲。
太皇太後麵色平和,“宏兒有孝心,好,你來。”
元宏接過手書,也染了一手血,黏黏膩膩,他一頓,看向跪在地上的虞花淩,隻比他大不了兩歲的姑娘,據說是一路殺進的京城,他翻開手書,展示給太皇太後看。
隻看兩眼,太皇太後便道:“是宋公親筆,先收起來吧,稍後細看。”
元宏點頭,沒交給內侍,自己拿在手裡。
太皇太後對虞花淩道:“你的請求,哀家允了,不日便會有聖旨給你。”,又問:“虞姓倒是少見,你京中可有親眷?”
虞花淩撐著昏沉的腦袋說:“不敢欺瞞太皇太後,民女既姓虞,也姓盧,京中確有親眷,但自小不長在身側。”
太皇太後驚訝,“你出身範陽盧氏?”
“是。”
太皇太後吃驚片刻,頷首,“怪不得你要求婚嫁自主,範陽盧氏的女兒,的確不能婚嫁自由。”,她頓了頓,看著她渾身是血隨時倒地的模樣,思忖片刻,“也罷,你如此拚命,即便姓盧,哀家也準了你,既然你與京中親眷不親,哀家便另外賜你一座府邸養傷。”
虞花淩心下徹底一鬆,“多謝太皇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