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冰寒的礦洞內,一片哀號,有人死了,有人還活著。
薑辰暗自心驚,一條百足蟲便讓幾十個礦奴喪命,在這島嶼,礦奴命比草賤。
相比之下,活下來的礦奴是幸運的,因為他們可以撿取那些已經喪命之人的靈礦,讓今日的任務達標,免受責罰。
礦區中,死亡是常態!所有人也都司空見慣了,心中並沒有泛起波瀾。
薑辰一路沉默,他拿起一塊塊染血的礦石,把背後的竹簍裝滿。
他看似漫無目的,實則一直在注意後方那個青年的動靜。
那青年見到自己出手,為了不讓身上的秘密泄露出去,薑辰決定做點什麼。
身後的青年則是一臉蒼白,他眼中驚恐未定,他強忍著疼痛始終與薑辰保持在一定距離,跟在他身後拾取染血的礦石。
他似乎是察覺到薑辰若有若無的冰寒目光,青年心中一顫,整個身體都在哆嗦。
“呼。”青年深呼了一口濁氣,眼中的驚恐逐漸被堅定取代,他咬了咬牙,心中似乎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定。
他一瘸一拐加快腳步,逐漸靠近薑辰。
察覺到這一幕,薑辰眼瞳微眯,放慢自己的步伐。
“兄,兄台,在下周天,是一名陣法陣師,我有辦法解除我們身上禁製。”青年男子壓低了聲音,不動聲色輕聲說道。
薑辰聞言,眼瞳微眯,轉身重新看了青年一眼。
這青年高瘦,披頭散發,但隱藏在油汙頭發下的是一雙明亮堅定的眼神。
稍一思索,薑辰就明白了蘊藏在此人話語中的意思。
這青年定是察覺到了自己的殺意,並不想坐以待斃,所以才主動暴露自己的價值,這樣才不會被莫名其妙殺死。
薑辰沉吟,先不說此人是否能解除身上的禁製,單憑他是陣法師這個身份就足以讓薑辰重視起來。
“我願意跟隨你。”周天見薑辰還在沉思,語氣堅定開口,在這座島嶼打滾了數年時間,他明白性命才是最重要。
隻有活下來,才有希望。
“此人心狠手辣,在危機時刻更是沉著冷靜,絕不是一般人物,跟隨他,即便沒法逃離這裡,也至少比之前要強。”
兩人一前一後,周天則是盯著薑辰的背影,目露精光。
薑辰聽聞之後,速度慢了下來,他剛來此處,對這裡的一切都充滿了陌生。
這周天肯定知道不少事情,他決定暫時留下周天。
“跟上。”
身後的周天聞言,目露激動。
兩人一前一後都沒有說話,逐漸走出空洞口之時,人也越來越多了。
當薑辰明亮的礦洞口之後,映入他眼中的是一處巨大的礦場,黑色礦石堆積成小山。
灰褐色的白骨,星散在黑色的礦區上,有的已風化,透露出一股粗糙,有的似存在時間不久,上麵還掛著腐爛的碎肉。
數不儘蓬頭垢麵的礦奴在炎炎烈日下或是搬運礦石,或是修葺礦區道路。
“快點。”一旦有人偷懶,便會遭受邊上監督的礦守一頓毒打。
薑辰看到了一名壯年礦奴因為體力不支倒下之後,就再也沒有起來過了。
而在這片廣闊的礦區上方,可以清楚地看到無數根黑色玄鐵,將周圍禁錮了起來。
讓人有種坐井觀天的感覺,所有人內心都會不由自覺地感覺到一股深深的渺小之感。
在這萬米高空還有不少長得像是翼龍的怪物盤旋,展開雙翅,遮天蔽日。
這是一片炎熱的黑土礦區,有無數名黑甲礦石四處把守。
薑辰向著前方遠遠望去,那裡有著一個巨大石門,石門通向一座龐大的黑鐵之城。
那黑鐵之城,高達千丈,盤旋在這座神秘島嶼的大地中。
黑色的牆體充滿滄桑與荒涼,宛如一頭猙獰的猛獸。
薑辰的目光露在了在石門的上方百米高處。
那裡有一處巨大的亭台,亭台之上,存在著三道讓薑辰遠遠看著都雙眼刺痛的身影。
最前方的則是一名瘦削中年男人,他的目光陰冷,背負雙手,躺坐在亭台一張精致軟皮椅子上,半眯著眼。
其麵前更是擺滿了珍饈佳肴,在這片礦區之中,他吃的食物是最好的。
他的身後還有兩名身姿曼妙的婢女,為他輕輕按摩捏背,中年男人時不時抓了一把柔軟,看樣子享受極了。
另外兩道身影一男一女,男的二十五六歲,身穿白色戰甲,身形勻稱,腰身挺直。
他微仰著頭,一張略顯傲然的臉龐上,雙目亮如星辰,眉梢微微挑起,眉宇間透著一抹犀利之感,有一種高貴感。
年紀不大,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絲毫不弱於那名中年男人。
如此強大又年輕,他的身份絕非尋常之人。
男子的目光看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另一個則是一名美婦,她的雙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身材火辣,身著灰色修身長裙。
渾身小麥色的皮膚,給人一種極其野性的氣質。
熱浪滾滾,可偏偏她的身上卻有如同冰霜的氣息溢出。
“好強的氣勢。”
三人的氣勢籠罩整片礦區,就連高空之中的盤旋的怪物,也不敢輕易靠近。
“至少七重天的強者!”薑辰收回了目光,他知道這三人是掌管礦區的大人物,修為深不可測。
“暗地裡絕對有更加強大的存在。”薑辰微微皺眉,即便他體內的禁製消失,恢複到全盛時期,也根本是他那三人的對手。
況且他還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在他昏迷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一切都充滿了迷霧。
從高空看去,密密麻麻的礦洞如同蜂窩一樣密集。
礦區很廣很大,礦奴和看守數量極多,薑辰所在的那個區域隻是這座神秘島嶼的冰山一角。
礦洞有大有小,大的能夠容納十來人並排著進入,小的也能讓五六人同行。
裡頭也不知道通向何方,但從岩洞內散發出與外界炎熱格格不入的冰寒氣息可以知道,裡麵絕對不簡單。
薑辰已經親身體會到裡頭的危險了。
就在這時,薑辰的左前方傳來怒喝和哀號。
“廢物東西,連一塊礦石都沒有,還有臉出來。”
一名黑甲大漢一腳狠狠踹飛了跪在他身前的一名麵色慘白的礦奴,惡狠狠開口。
“大人饒命啊,礦洞出現了地龍,我”那名礦奴正要解釋道,可卻被大漢再次踢飛。
“砰。”那礦奴本身就有重傷,大漢的這一腳直接讓其氣絕身亡。
見到這一幕,薑辰內心一陣冰寒,在這裡,礦奴的命還不如一塊礦石值錢。
而這根本沒有引起任何什麼波動,就像一滴水,落入了大海,根本不會有任何人在意。
礦區之中,每天都有人死亡,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天快要黑了,都抓緊時間,過來上交礦石。”大漢惡神惡煞喝道。
其他礦奴一聽,紛紛朝著前方,井然有序上交礦石。
分量足夠的礦奴免受責罰,若有盈餘還能得到不少一些草藥。
“小子,運氣不錯。”輪到薑辰的時候,那名大漢笑著說道:“這幾枚氣血丹就給你了。”
大漢收下了薑辰的礦石,隨手認出了兩枚烏黑的丹藥,薑辰連忙感激道謝。
而這一幕被其他礦奴看到了,不少人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之色,薑辰則是暗自警惕。
等到一大批礦奴都交完礦石之後,便有兩名礦守手持長刀,帶著眾人走進那道巨大的石門。
薑辰一言不發,周天則是一直緊緊跟在薑辰身後。
石門空間很大,裡頭四通八達,四周都是磚紅色的牆壁,牆體非常厚實,也沒有一扇窗戶。
兩名礦守帶著一大群礦奴走進了其中一條通道,通道左右兩邊的牆壁上,每隔兩米距離,便有一處凸出來的燈座。
每個燈座上放著一盞散發著黃色光亮的燭火,有股讓人莫名有種壓抑感。
“最近的礦洞太不平靜了,每天都有礦奴死亡,這樣下去,我們的任務怕是沒法完成啊。”前方一名礦守對著同伴抱怨。
“再等些時候,新的一批礦奴也會進來了,到時候就好了。”那名同伴回應。
薑辰不留痕跡地仔細打量,知道走了兩刻鐘,終於來到了一座黑色鐵門麵前。
其中一名礦守拿出了一把黑色鑰匙,他熟練地將鑰匙插入黑色鐵門中心的鑰匙孔,輕輕轉動之後,鐵門便被緩緩打開了。
鐵門後麵,是一處寬敞的區域,其內擺放著將近五百多張鐵鏽斑斑的方形座子桌與固定住的石椅。
仔細一看,桌麵上還有不少斑斕的血跡,四周充斥著一股腐朽與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