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要冷了,你還要泡多久。”嵇次允已經穿上拖鞋,站了起來,疑惑的看著她。
仇縹緲感覺不到溫度的變化,她不喜歡表現出和常人的不同來。
用恰當的借口來遮掩她經常表露出的不正常,是她常用的手段。
她往地上掃了掃,目帶猶豫,問道:“有沒有拖鞋。”
嵇次允視線落到她無措而亂動的腳上,被熱水泡過之後泛著輕微的粉紅。
再讓她穿著鞋子上樓似乎不太好,相當於白洗這個腳了。
“等著。”
嵇次允的背影很快看不見了,她這才收回放在他背上的視線,眼睛眯起,帶著危險的氣息。
“看我發現了什麼?”
她手一揮,柴堆裡一根細小的木棍飛起,淩冽的殺氣劈向地麵。
靠近仇縹緲影子的地方,流動的黑影正計劃著攀附上她的影子。
黑影猛然一顫,隨後分開散開逃竄。
僅僅是一根脆弱的木棍,竟然讓地麵生裂。
木棍不堪受力,裂開的碎屑四濺,擦過她的臉頰,劃出一道血痕。
耳邊傳來漸近的腳步聲,仇縹緲一團靈力丟過去,原本裂開的地板合上,恢複了原狀。
她左手掌覆上臉頰,一根一根的挪開,最後一根小拇指挪開時,血痕已經完全消失,皮膚光潔如初。
嵇次允將一雙棉鞋丟在她麵前,她連忙穿好站起來。
“你怎麼了?”
自打他進來後,眉頭的皺紋就沒有消下去過。
他神情嚴肅:“我總覺得有人跟在我身後。”
“你在害怕嗎?”
“我想去看看奶奶。”
“我陪你去。”
腳上這雙鞋不知道是誰的,有點大,穿著不太合腳。
嵇次允僅僅站在門口往裡麵望去,聽見老人熟睡的聲音,他又將門輕輕關上。
他走在前麵,打開手機的電筒照著腳下的路。
“會不會和影子有關。”
仇縹緲低著頭看著腳下的樓梯,靜謐的環境中除了腳步聲沒有其它聲音了。
所以嵇次允的話一字不漏傳進了她的耳朵裡。
嵇次允看不見她的表情,看不見她在身後冷漠的幾乎和黑暗融為一體的臉。
仇縹緲就像因為走神沒有聽清楚一樣,故作驚訝問道:“你說什麼影子?”
“沒事。”
嵇次允推開隔壁的房門,對她說道:“晚安。”
她彎了彎眼,翹起兩個嘴角:“晚安,好夢。”
幾乎同時,兩人關上了門。
黑暗裡,她手握在門把手上,看向隔壁。
人類在鬼怪麵前向來是猶如脆弱的螞蟻,輕輕一捏,就是肥美的營養補給。
有人試圖反抗,不過是瀕死的掙紮,除非恰好使者接了任務,又恰好接任務的使者足夠善良。否則隻會被黑暗裡爬出的厲鬼散發的死亡的氣息墮入地獄。
人類,螻蟻,而已。
就算聰明又如何。
她鬆開把手,走到鏡子旁。
沒有開燈的房間格外黑暗,她習慣了在黑暗裡視物,在這樣的環境裡能看清物體的大致輪廓。
冰冷的手指伸出一根貼上鏡麵,鏡子裡的人也伸出手指。
真應該把他扯入地獄。
像這樣乾淨聰明的人類,若是身著白色襯衫,襯衣染血,搖搖欲墜如同從空中墜落的風箏,一向冷靜自持的表情破裂成碎片,那才叫好看,才夠賞心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