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湮滅回響
青銅巨門在身後緩緩閉合，發出沉悶的巨響，仿佛切斷了與外界最後的一絲聯係。門內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巨大空間，空氣中彌漫著古老焚香與金屬鏽蝕的混合氣息，沉重得幾乎凝成實質。
上官淩澤的呼吸陡然急促，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最近處那個暗紅色光卵上。透過半透明的卵壁，樂凝沙蜷縮的身影清晰可見，麵色蒼白卻神情安詳，仿佛隻是陷入了一場深沉的睡眠。
“凝沙！”樂凝溪失控地向前衝去，卻被上官淩澤一把拉住。
“彆衝動！”他低喝道，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
這是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壯觀景象。無數粗細不一的青銅鎖鏈從虛空深處延伸而出，縱橫交錯，形成一個巨大無比的立體蛛網。每一根鎖鏈上都懸掛著大小不一的暗紅色光卵，如同某種怪誕的果實，隨著能量流動微微起伏。
在鎖網的中心，一座由暗金金屬與黑色晶體構成的祭壇緩緩旋轉，結構繁複得令人頭暈目眩。祭壇核心處，一團暗紅色的能量體如心臟般搏動著，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威壓。
“這、這是什麼鬼地方？”祝噎的聲音發顫，幾乎站不穩腳。
東方雨澤扶了扶眼鏡，儘管臉色蒼白，眼中卻閃爍著學術狂熱：“這些鎖鏈的排布方式...似乎遵循著某種古老的陣法。看那些符文，我從未見過如此複雜的結構...”
荼茶冷哼一聲，打破了凝重的氣氛：“省省吧學霸，這不是你們教科書裡會有的東西。這是‘萬象縛魔陣’的變種，而且是其中最凶險的那種——‘血飼輪回’。”
她踱步向前，暗紫色的眼眸中流轉著警惕的光芒：“看到那些光卵了嗎？每個卵裡都是祭品，他們的生命能量被緩慢抽取，通過這些鎖鏈輸送到中央祭壇，維持著這個封印的運轉。”
“所以...凝沙他們...還活著？”樂凝溪的聲音帶著希望的顫抖。
“暫時是。”荼茶的語氣難得嚴肅，“但這種抽取會逐漸侵蝕他們的靈魂，最終完全融入封印，成為它的一部分。到那時，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上官淩澤的心沉了下去。他的目光掃過那些光卵，辨認出伊沢、夜希澤、金立岩等人的身影，甚至還看到幾個穿著幾十年前服飾的陌生人。這一切都在無聲地訴說著這個恐怖之地存在的久遠。
“我們必須救他們出去。”上官淩澤的聲音堅定，握緊了拳頭。
荼茶嗤笑一聲：“救？說得輕巧。你知道觸動這個封印的後果嗎？先不說中央那東西醒過來會怎樣，光是這些鎖鏈的反噬就夠我們喝一壺了。”
她指向最近處的一根鎖鏈：“看到那些流動的符文了嗎？那是經過千錘百煉的防禦機製，任何未經許可的觸碰都會引發雷霆反擊。更不用說...”
她的話音未落，整個空間突然震動起來。中央祭壇的搏動加快了節奏，暗紅色能量體猛地膨脹又收縮，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壓力。
“它發現我們了。”青檸（偽裝）低聲道，身體幾不可察地向後縮了縮。
無數鎖鏈開始嗡嗡作響，上麵的符文亮起危險的光芒。距離他們最近的那些光卵表麵，暗紅色光芒變得不穩定起來，忽明忽暗。
“後退！”荼茶厲聲喝道，雙手迅速結印，一道紫色屏障瞬間展開，將眾人護在身後。
幾乎在同一時間，三根最近的鎖鏈猛地射出暗紅色的能量束，狠狠撞擊在屏障上，發出震耳欲聾的爆響。屏障劇烈震動，裂紋迅速蔓延。
“靠！這麼熱情？”荼茶罵了一句，手中印訣變換，屏障上的裂紋開始緩慢愈合，“這隻是開胃小菜，更大的麻煩要來了！”
上官淩澤迅速做出決定：“荼小姐，請你擋住攻擊！雨澤，找找看有沒有什麼規律或者弱點！祝噎，照顧好天宇！樂凝溪，你...”他看向臉色蒼白的女孩，“跟緊我。”
他轉向“虛弱”的青檸（偽裝）：“哥，你還能施展那種淨化之力嗎？也許能暫時乾擾這些鎖鏈？”
青檸（偽裝）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隨即化為苦澀：“我...我試試...但之前消耗太大...”
“儘力就好。”上官淩澤點頭，沒有注意到對方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
接下來的幾分鐘混亂而危險。鎖鏈的攻擊越來越猛烈，暗紅色能量束如雨點般射來。荼茶的屏障幾次瀕臨破碎，都被她以精妙的力量操控勉強維持。
東方雨澤一邊躲避著飛散的能量碎片，一邊瘋狂記錄著鎖鏈的攻擊模式：“有規律！它們的攻擊不是隨機的，而是遵循著某種序列...看那裡！”他突然指向祭壇底部，“那些黑色晶體的閃爍與攻擊節奏同步！”
就在此時，祭壇中央的能量體突然劇烈波動，一個模糊的身影從中緩緩升起。它沒有固定的形態，時而如扭曲的人影，時而如伸展的觸須，唯一不變的是那雙突然睜開的、純粹由暗紅色能量構成的眼睛。
那雙眼睛緩緩轉動，最終鎖定在了眾人身上。
“完了完了，正主醒了。”荼茶咂舌，手中卻不敢有絲毫鬆懈，“準備好跑路了嗎，小朋友們？”
那身影發出一聲非人的尖嘯，整個空間的壓力陡然倍增。鎖鏈的攻擊變得更加狂暴無序，荼茶的屏障終於不堪重負，徹底碎裂！
“小心！”上官淩澤猛地撲倒身邊的樂凝溪，一道能量束擦著他們的頭頂飛過，在後方牆壁上炸出一個深坑。
混亂中，青檸（偽裝）似乎下定了決心。他咬破指尖，一滴鮮紅的血珠滲出，隨即被他以極快的速度在虛空中劃出一個複雜的符文。符文成型的瞬間，散發出柔和的翠綠色光芒。
“淨！”他低喝一聲，符文向前飛出，在與一道暗紅色能量束碰撞的瞬間爆發開來。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道柔和的綠色漣漪擴散開來。凡是被漣漪觸及的鎖鏈，表麵的暗紅色光芒都暫時黯淡了下去，攻擊也為之一滯。
“有意思...”荼茶挑眉看了青檸（偽裝）一眼，手中不停，數道紫色鎖鏈射出，暫時束縛住了幾條最活躍的鎖鏈，“小表弟深藏不露啊！”
然而，這番舉動似乎激怒了祭壇中央的存在。它發出一聲更加憤怒的咆哮，整個形體猛地膨脹，無數暗紅色觸須向四周伸展！
“不好！它要動用本源力量了！”荼茶臉色終於變了，“快撤！我撐不了多久！”
但上官淩澤的目光卻鎖定在了樂凝沙所在的光卵上。在剛才的混亂中，那光卵的位置發生了偏移，現在正好處於一個相對容易觸及的位置。
“再給我十秒鐘！”他吼道，不顧一切地向那個光卵衝去。
“淩澤！回來！”樂凝溪驚恐地大喊。
祭壇中央的存在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意圖，數條觸須猛地向他抽來！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異變突生！
整個空間突然陷入一種詭異的凝滯狀態。無論是狂暴的觸須、飛舞的能量束，還是祭壇的搏動，全都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靜止在了原地。
唯一還能動的，是眾人的思維。
“這是...時間停止？”祝噎結結巴巴地說，眼珠恐懼地轉動著。
“不。”荼茶的聲音罕見地帶著一絲敬畏，“這是...‘神域’的力量。有更高層次的存在乾預了。”
虛空之中，一個溫和卻帶著無上威嚴的聲音緩緩響起，仿佛來自四麵八方：
“湮滅之地，豈容爾等放肆。”
隨著話音，一道金色的身影緩緩在祭壇前凝聚。那是一個穿著古樸長袍的中年男子，麵容模糊不清，周身卻散發著令人想要頂禮膜拜的威嚴氣息。
他的目光掃過停滯的觸須，輕輕一揮手。那些恐怖的能量造物如同沙雕般崩塌消散，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然後，他轉向了上官淩澤等人。
儘管麵容模糊，但每個人都感覺到那雙眼睛正在審視著自己。當目光落到上官淩澤身上時，似乎微微停頓了一下，流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離開這裡。”那身影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此地不是你們應該踏足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