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半小時後，葉傾城踩著下班點，趕到了魔都市公安總局的辦公樓前。
推開車門下了車，葉傾城抬眼就看到已經有一些文職警員挎著包、說說笑笑地從辦公樓裡往外走，夕陽的餘暉灑在她們身上，透著幾分下班的鬆弛感——與她連日緊繃的狀態，形成鮮明對比。
她沒多耽擱，快步踏上了辦公樓的台階，指尖同時在手機屏幕上劃過，撥通了沈鎮東的電話。
“沈叔，我到總局樓下了。”電話接通的瞬間，她刻意壓了壓趕路時的喘息，聲音依舊清亮。
“好嘞！”聽筒裡傳來沈鎮東爽朗的笑聲，混著紙張翻動的沙沙聲，“我就在辦公室，你直接上來，三樓最東邊那個門。”
“行，沈叔一會兒見。”掛了電話，葉傾城的腳步又快了幾分。
同時，她心裡也在暗自期待著：也不知黎兵的那些錄音帶裡，會不會藏著雷老大的線索？亦或是，還能順藤摸出幾個藏在係統裡的蛀蟲，這次才算沒白忙。
不到兩分鐘的時間，沈佳楠就已經站在了局長辦公室門口。
辦公室的門虛掩著，能看到裡麵亮著的燈光。
或許是因為沈鎮東之前是自己爺爺手底下的兵，又或許兩人身上都褪不去的軍人底色，麵對沈鎮東，她總有種天然的親近感，整個人也比較放鬆。
她抬手輕輕叩了叩門板，探頭進去時，正好撞見沈鎮東抬起頭。
“沈叔，還忙著呢？”她嘴角彎起個淺笑，順手推開了門。
“喲，傾城來了！”沈鎮東立刻放下鋼筆起身，眼角的皺紋都笑開了，快步迎上來往沙發那邊引，“這幾天跑前跑後，肯定累壞了吧？快坐，我給你沏杯好茶！”
“沈叔，不用麻煩，白開水就行。”葉傾城往沙發裡一靠，才敢放任自己露出幾分疲憊——這幾天連軸轉，她確實沒怎麼休息好。
“那可不行！”沈鎮東擺著手轉身去翻櫃子，鐵皮櫃拉開時發出“吱呀”一聲響，“今晚你指定得熬到後半夜，不喝點茶提提神怎麼行？咱總局的茶可是特供的，比你們安全局的差不了！”
說話間，他已經麻利地用熱水衝開茶葉，琥珀色的茶湯在白瓷杯裡轉了圈，茶香瞬間漫了滿室。
“謝謝沈叔。”葉傾城接過茶杯，指尖觸到溫熱的杯壁，心裡也跟著暖了暖。她無奈地聳了聳肩：“不瞞沈叔說，我調來魔都分部這麼多天，彆說分部的茶了，就連分部的熱乎水都沒怎麼喝過。”
沈鎮東在她旁邊的單人沙發坐下，歎了口氣：“你啊，就是太拚了！偉人都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這麼熬，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沒辦法啊。”葉傾城苦笑了下，指尖摩挲著杯沿，“時間緊、任務重，多耽誤一分鐘，就多一分風險。這次能順利抓捕黎兵和相關涉案人員，多虧了沈叔你幫忙。我才能有精力同時盯緊章宇和黎兵兩條線。不然，這次的任務絕不會這麼順利。說真的，沈叔，我真得好好謝謝您。”
“誒，這話說的，謝什麼！”沈鎮東擺了擺手，語氣爽朗，“咱們都是為國家辦事，還分什麼你我！”
葉傾城卻是十分誠懇的接話道：“沈叔，話雖如此，該感謝的還是要感謝。我看不如這樣，今晚我做東，請今天出任務的同事們聚個餐！這是我個人的心意。至於功勞，等案子結束，我肯定還是會向上級如實彙報，該有的表彰肯定少不了大家的。”
沈鎮東聞言，哈哈笑了起來：“聚餐就算了！你這心意我替大夥領了。今天參與抓捕的特警，都是從外地調過來的，將黎兵他們押回總局人就都撤了，這會兒估計都在返程的路上了。”
葉傾城臉上露出幾分遺憾：“那真是可惜了，還想跟大家道聲謝。”
“沒事兒，來日方長，以後還會有機會的。”
“嗯，那這頓飯算我欠大家夥的。下一次，沈叔可一定要把人給我留住了。”
葉傾城表達完對沈鎮東此次支援行動的感謝之後，才又將話題引回到了正事上，詢問道：“沈叔，我聽徐局說，您從黎兵那搜到了許多錄音帶？”
“對對。”沈鎮東站起身，繞到辦公桌後，從抽屜裡拿出一串鑰匙，打開身後的鐵皮櫃，費力地搬出來一個沉甸甸的紙箱，放到了葉傾城麵前的桌子上，“你看——這一箱子，全是！”
葉傾城看著紙箱裡塞的滿滿當當的錄音帶，瞳孔微縮，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這……這麼多？全都是從黎兵辦公室裡搜出來的？”
“誰說不是呢！”沈鎮東攤了攤手，滿臉無奈，“誰能想到，表麵上一本正經的黎局長，背地裡乾了這麼多見不得人的勾當。”
“沈叔，這些錄音帶裡的內容，您都聽過了麼？”葉傾城抬頭問道。
“沒有。”沈鎮東擺手道，“徐局特意交代了，審訊黎兵的工作要以你為主導，這些證物自然也該由你全權處理。所以，為了防止泄密，這些錄音帶就沒有往證物室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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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沈叔有心了。”說著，葉傾城指尖滑過箱子內的錄音帶，無奈地笑了：“怪不得沈叔要給我沏茶，看來今晚這覺，真的是彆想睡了。”
錄音帶是按照時間順序擺放的，葉傾城拿出一盒標注著最新日期的錄音帶，隻見背麵用簽字筆寫著“hzy”，末尾還畫了個問號。
沈鎮東這時遞過來一個小型錄音機，補充道：“用這個聽，方便。我大致翻了一下，這些錄音帶的日期最早能追溯到四年前——也就是，黎兵剛升任魔都分部一把手的時候。每盒錄音帶都有azy’，b麵是日期。黎兵的這個習慣，倒是省了我們不少事。”zy’，這應該就是‘鴻門章宇’的首字母縮寫。至於，這個問號，我猜，黎兵可能並不確定打電話的人是不是章宇。”說罷，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便將那盤最新日期的錄音帶塞進錄音機。
見葉傾城準備要聽這些錄音帶，為了避嫌，沈鎮東立刻起身說道：“你先聽著，我去食堂給你打點飯，忙了一天肯定沒好好吃過飯吧。”
“那麻煩沈叔了。”葉傾城站起身，心裡泛起一絲暖意。
“不麻煩。你先忙著。”說罷，沈鎮東便出了辦公室，並貼心的將門給帶上了。
辦公室內隻剩下了自己，葉傾城便按下播放鍵，變聲處理後的男聲立刻從錄音機裡飄出來，雖然音色怪異，但那熟悉的語氣和用詞，讓她瞬間攥緊了拳頭——是章宇！內容和陳慶軍教授解讀的唇語差不多，全是關於如何“解救”黃漢晟的細節。
沈鎮東離開辦公室，猶豫再三之後，還是拿出手機給自己女兒沈佳楠撥了過去。
此時，武警總院停車場，沈佳楠正坐在車裡，看著秦逸被一群人簇擁著上車離開。
車窗玻璃映出她落寞的側臉，手指剛按下車鑰匙，手機就響了，來電顯示是“老爸”。
她調整了一下呼吸，接通了電話：“喂，爸。”
“佳楠，忙啥呢？”沈鎮東的聲音透著笑意，“怎麼沒跟你傾城姐一起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