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把幾人送上車，補了兩句“招待不周”，便轉身快步往貴賓通道去，繼續等下一批世家子弟。
車內空調風裹著淡淡的皮革味道，剛坐穩的陳莫寒指尖還沒碰到膝頭，目光就落在了斜前方的圓臉男子身上——那人正是方才在通道口叫囂要找葉傾城“討教”的男子。
此刻，他正晃著腿玩著手機，全然沒察覺氣氛不對。
“陳滿，你剛才的話很不妥。”陳莫寒聲音不高，卻像冰滴進溫水，瞬間壓下了車內的細碎聲響。
陳滿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往椅背上一靠，二郎腿晃得更歡了：“莫寒哥，這有啥啊？武者之間切磋不是常事嗎？她葉傾城不過是個一介女流，憑啥領導咱們？若不拿出些真本事，我反正不服！你們說對不對？”
陳滿實力在這批人裡僅次於陳莫寒，之前特彆行動處家族內選拔大比還拿了第二，對陳莫寒本就不算心服。
後麵坐著的幾個陳家子弟看熱鬨不嫌事大，見兩人這就懟上來，也立刻跟著點頭，七嘴八舌地附和：“就是啊莫寒哥，滿哥說得也沒錯！就算她葉傾城以前是利劍突擊隊的隊長，實力也未必就比咱們強吧？”
“都閉嘴。”陳莫寒的聲音依舊溫和，可尾音輕輕一沉，像給空氣加了層壓。他目光掃過眾人時，後排的附和聲像被掐斷的弦，瞬間沒了聲響。
“來之前，族長怎麼交代的？讓你們收起那點傲氣。葉傾城代表的不隻是她自己，更是龍國上層的意誌。你們敢不聽指揮，就是跟上層對著乾——真把族長惹惱了，你們擔得起後果？”
這話像盆冷水，澆得眾人瞬間蔫了。
陳滿也撓了撓頭，惹惱族長的後果他可承擔不起，不光要扣掉自己的分紅，事情搞大了，說不定還會被族長逐出家族，這種事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於是，陳滿聲音低了八度：“莫寒哥，我知道錯了，等見到葉傾城，我收斂點就是了。”
“不是收斂，是必須服從。”陳莫寒糾正道，語氣裡添了幾分鄭重，“咱們陳家雖是古武世家，卻一直沒入上層眼。這次有機會為國效力，是整個陳家的機緣，得牢牢抓住。誰要是敢陽奉陰違，彆怪我不留情麵。話我隻說一遍，該怎麼做，你們自己想清楚。”
說完，他不再看眾人，點開手機裡的微信，在聯係人中找到備注‘二叔——陳慶軍’的頭像，點開對話框，編輯了一條信息：“二叔，我已抵達魔都。”
消息發出去後，他指尖懸在屏幕上方，等了足足半分鐘，對話框依舊乾乾淨淨。
陳莫寒無奈地歎了口氣，按滅屏幕，側頭看向窗外，眉頭微蹙。
二十分鐘過得飛快，車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還夾雜著幾句低談。
王主任領著兩撥人走了過來，前麵那撥人身穿統一的青色唐裝，衣襟上繡著個遒勁的“李”字，為首男子身形挺拔，下頜線繃得緊。
“給大家介紹下，這六位是京城太極陳家的，帶隊的是陳莫寒。”王主任笑著抬手，指了指陳莫寒。
陳莫寒從容起身，微微頷首：“各位好，在下陳莫寒。”嘴角噙著淺笑，分寸恰到好處。
“這邊六位是隴西李家，帶隊的是李子凡。”王主任又轉向另一邊。
李子凡輕步上前，雙手抱拳過胸，動作標準又謙遜，聲音溫和：“隴西李家李子凡，率家族子弟前來魔都，往後還望諸位關照。”
“還有這六位，來自關東——”王主任的話剛起，就被一個洪亮的聲音打斷，像憑空炸了響雷。
“王主任，俺自己來！”說話的漢子身材魁梧如小山，穿黑色短褂，袖口挽到肘，露出結實肌肉，一口關東口音滿是爽朗。
他衝王主任咧嘴笑，大步走到車廂中間，雙手抱拳往胸前一砸，聲音震得車窗發顫：“俺叫沈彪！沈陽的沈，彪悍的彪！來自關東沈家！客套話俺就不說了，以後咱們都是一個團隊的兄弟，就得相互照應！你們要是有機會去關東，儘管找俺沈彪，喝酒吃肉，啥都好說，絕對好使！”
他拍了拍胸脯，短褂下肌肉繃得緊，那外放不羈的勁兒，跟一旁筆直站著、氣息平穩的李子凡形成鮮明對比。
王主任笑著退後半步：“大家落座吧。這車滿了，你們是等後麵的人一起，還是先去特訓基地？”
陳莫寒、李子凡、沈彪對視一眼。李子凡掃過車廂裡的陳家子弟，又看了看沈彪，輕聲問：“敢問王主任，下一批是哪幾個家族？”
王主任掏出名單劃了劃：“西南司家、青城柳家，差不多還有半小時到。”
“既然都是一起來的，那就等吧。”陳莫寒接話，“一起過去方便，不差這半小時。”
“俺沒意見！聽大家夥兒的！”沈彪憨憨一笑，大手一揮，坐到李子凡旁邊，還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讓李子凡身子微晃，“兄弟，看你就是練家子，以後多交流！”
李子凡在心裡給了他一個白眼，默默吐槽道：這在場的哪個不是練家子，還需要你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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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那大家就受累再等等。”王主任說著，又叮囑了兩句“有需要隨時叫我”，便轉身下了車，腳步匆匆地往貴賓通道走去。
車門關上後，車廂裡很快熱鬨起來。雖說來自不同世家，但都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論家世誰也不輸誰，自我介紹完後，就開始天南海北地聊。
有的聊各家功法的妙處，有的說各地的特色美食，還有的講這次征調進特彆行動處時，族內比武的趣事。
李子凡在陳莫寒身邊坐下，雙手放膝頭，指尖輕疊，沉默片刻才側頭，聲音略低帶著試探：“陳兄，早聞太極陳家的拳法、劍法是當世一絕，等去了特訓基地，能否有幸討教幾招？”
陳莫寒轉頭，笑意深了些，語氣謙遜卻藏著對自家功法的驕傲：“李兄過譽了。我陳家太極雖是華夏正宗，卻不敢稱當世第一。倒是隴西李家的八門拳法獨步華夏，聽說源自伏羲八卦與諸葛八陣圖，我倒想討教一二。”
“哈哈哈，好啊！”李子凡笑容深了，眼底多了真切期待，“那等下，我便以八門拳法領教陳兄的太極了。”
“哎哎哎，你們切磋咋能少了俺？”沈彪突然湊過來，胳膊搭在兩人椅背上，聲音響得讓周圍交談聲變小，“我關東沈家也想跟兩位兄弟討教！咱們仨湊一塊兒，正好比個痛快！”
陳莫寒看向沈彪，眼底帶著笑意：“關東沈家，據說師承少林？可是真的？”
“那還有假！”沈彪拍了拍大腿，聲音更響了，震得旁邊的人都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俺沈家先祖以前是少林俗家弟子，一身功夫練得紮實，後來因為戰亂才遷到關東的！”
李子凡也看向沈彪，目光落在他結實的胳膊上，溫和地問道：“看沈兄這一身肌肉，想必練的是橫練功夫吧？”
“哈哈，李兄好眼力！”沈彪咧嘴一笑，得意地抬了抬胳膊，肌肉塊子鼓得更明顯了，“實不相瞞，俺練的是大力金剛拳和金剛禪腿！內修金鐘罩，尋常兵器都破不了俺的防！等下有機會，俺給你們露兩手！”
“如此說來，這次國家把咱們集中到一起，倒是個增進技藝的好機會。”李子凡笑了笑，“能同時跟太極、少林絕學較量，比在家裡閉門苦修強多了。說不定還能從中學到些新東西，彌補自家功法的不足。”
陳莫寒點了點頭：“李兄說得是。各家功法各有妙處，相互交流才能共同進步。”
“就是就是！”沈彪跟著附和，“以後咱們多交流，相互學習，肯定能進步更快！誰要是藏著掖著，那可就不夠意思了啊！”
車廂裡的討論聲越來越熱烈，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起了修煉心得。
有的說練拳時如何運氣，有的講劍法的招式變化，還有的分享自己遇到的瓶頸。
雖然車上空間有限，沒法實際切磋，但光是口頭交流，也讓眾人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會發出陣陣讚同的聲響。
李子凡大多時候認真聽，偶爾插話都切中要害，不搶話也不冷場；沈彪最活躍，一會兒聊拳法發力，一會兒說練金鐘罩的趣事，嗓門又大又亮，帶動得整個車廂熱鬨；陳莫寒坐在中間，偶爾接話，寥寥幾句就能把話題引向深處。
......
半小時很快過去，到了上午11點，最後兩撥人也到了。
沈彪第一個探頭往窗外看，嚷嚷道：“哎，是不是下一批到了？”
眾人看向窗外，王主任領著兩撥人過來。
前麵那撥穿深色勁裝，個個身姿挺拔，氣息穩如磐石，為首男子麵無表情，眉宇間透著一股肅殺之氣，正是西南司家的司鴻武。
後麵那撥穿青色長衫，衣襟繡著淡竹葉紋，為首男子嘴角掛著淺笑，眼神卻深不見底，正是青城柳家的柳青。
西南司家、青城柳家，雖然航班不同，但幾乎是同時降落在了魔都國際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