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道恩的意思是,你明天在比賽場上會用到這些東西?”瘦高的巴蒙德聽道恩說了一句就發現了維拉克的不同之處,“你能攻擊獄警?”
“是。”維拉克道。
他看著這位來自蒙勒哥的犯人,總覺得他的身上有迪亞茲的影子。兩個人都是蒙勒哥人,都精通格鬥術,都看上去少言寡語。
“時間太緊了,很多東西就算現在說給你你也根本吸收不了,我隻教你一些最基礎的,怎麼保護自己的重要部位,怎麼有效地進攻敵人的重要部位,從而輕則讓對方喪失戰鬥力,重則喪命。”巴蒙德遠離道恩聚集犯人的區域,到了相對僻靜的位置,教授起蒙勒哥格鬥術。
維拉克跟著過去,全神貫注地盯著巴蒙德的動作。
“你知道人體都有哪些地方可以充當武器嗎?”巴蒙德力道十足的一拳揮出,接著另一條手臂的肘部側麵轟向空氣,最後回身一腳掃出,三次攻擊全部攻擊在了據他不超過一米和他頭齊平的位置。
這三次攻擊看上去充滿了力量,施展時也相當乾脆敏捷,要是剛剛巴蒙德衝維拉克來這麼一套,維拉克大概率連反應都反應不過來,會直接被打倒在地。
“拳頭、腿、手肘。”維拉克順著剛剛巴蒙德亮出來的幾下答道。
“還有膝蓋。”巴蒙德利落地頂起膝蓋,為維拉克簡單示範了一下,“所以一共是八處,這八處都是你自身可以利用起來的攻擊武器。”
維拉克模仿巴蒙德的動作,擺出了幾個攻擊姿勢。
“蒙勒哥格鬥術以凶狠毒辣而著稱,最大特點是可以在極短的距離下利用肘、膝進行攻擊。它強調的是攻擊猛銳,每一擊都要流暢迅捷力量充沛。”巴蒙德糾正維拉克動作的同時,為他介紹蒙勒哥格鬥術的基本信息。
維拉克嘗試著最快速地揮出一拳,頂出膝蓋。
“在我們蒙勒哥,搏鬥時通常會用粗棉線把雙拳纏得如同鎧甲一般,並在拳峰處紮成結,然後將雙拳浸泡在粘液中,再撒上碎玻璃或砂礫,使雙拳表麵異常粗糙。(注1)”巴蒙德說道,“這樣一拳下去威力會提升不少,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為你準備。”
“那就麻煩你了。”能提升實力維拉克當然不會拒絕。
“現在先繼續。”巴蒙德微微點頭,等著回監室了為維拉克準備東西,“在明天的比賽中你最重要的是先保護好自己,我先教你怎麼格擋……”
——
時間飛快,一個小時的放風時間不知不覺間就過去了,回工作區的路上,維拉克和道恩相互分享了一下情況。道恩那邊根據參賽犯人的不同優勢,製定好了上場的安排。維拉克這邊一個小時的時間也學到了點基礎的格鬥術,雖然還難以將所學應用到實戰中,但總歸會好一點。
中午吃飯的時候,食堂裡犯人們都熱火朝天地討論著明天比賽的事情,因為旁邊有獄警看守,他們不敢談及到最終的比賽結果,隻為那些確定了會參賽的犯人們加油鼓氣。
維拉克和羅斯一桌,吃過飯後羅斯回到監室休息,他照舊去見萊克特。
“中午好。”萊克特永遠都是心情不錯的模樣,維拉克剛一進來就熱情地打起招呼,“今天有什麼新的進展嗎?”
“沒有。”維拉克脫衣服、解繃帶、躺下,整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萊克特起身去準備藥膏:“今天放風的時候我有過去看了看,有人在教你格鬥,還有犯人在那邊組織明天怎麼踢贏我們,真是有趣。”
維拉克放風的時候專心學習著格鬥,連基汀都沒顧得上交談,更不用說萊克特了:“我也覺得有趣。”
“哪裡?”萊克特捧著藥膏給維拉克敷了起來。
“明天我們也會動手吧,我不會手下留情的。”維拉克道,“合作是合作,比賽是比賽,我不希望明天比賽過後把你打成重傷,你把賽場上的情緒延續到後麵的合作上。”
“我還正想和你說這個,沒想到反而是你先跟我提起了。”萊克特對此分外滿意,這樣一來他在賽場上就更沒什麼顧慮了,“我還怕比賽上把你打傷,你會因恨終止和我合作。要是你分得清什麼是玩什麼是正事,我當然沒什麼意見,不然還得照顧你的感受,會很影響我的遊戲體驗。”
萊克特是明天維拉克重點關照的對象,維拉克也是明天萊克特重點關照的對象。
這一點他們二人都深知,他們同時也很清楚,不論比賽最終哪一方會取得勝利,他們兩人都將鬥得個你死我活。
“那明天就儘情玩吧。”維拉克道。
“我到時候下手不會太重的,放心。”萊克特敷著藥,想到明天這些痊愈的傷口很有可能又要綻開,他忍不住獰笑,“這樣的活動真有意思,要是進展順利,以後可以定期舉辦。”
維拉克打聽起具體賽製:“賽製確定了嗎?”
“確定了呀,獄警、犯人各為一隊,每隊同時最多上場十一人。獄警一方有攻擊犯人的權利,以及正常替換球員的權利。犯人一方不得攻擊獄警,但是可以無限換人。”萊克特介紹他確定好的足球賽規則,“比賽分上下兩場,各四十五分鐘,時間到了之後進球數最多的一方勝利。”
“其他比較詳細的規則也和正常球賽一樣嗎?”維拉克又問。
“除了我說的以外,沒有其他規則了。”萊克特聳聳肩。
維拉克的麵孔凝重了幾分,若是規則隻有這麼簡短的一段,那有太多地方可以做手腳了:“這太偏袒獄警一方了,很多細節很多情況你都沒有說清楚該怎麼解決,到時候發生了該怎麼辦?”
“比如?”
“比如最後進球數持平怎麼辦?比如你說獄警一方球員替換和正常規則一樣,但最後又說除了上述沒有其他規則了,那到時候究竟該怎麼界定?比如裁判又該是哪一方的人?你選獄警的話怎麼保證他不會偏袒你們?”這場比賽犯人們本就處於劣勢,要是讓萊克特在規則上麵再取得先機,他們就真的沒有任何勝利的機會了,維拉克列舉出幾點可以大做文章的地方,力求比賽的規則更明朗一些。
萊克特所說的‘犯人們贏得勝利就準許他們向外寄信’僅是為了讓犯人們更積極一點,讓比賽更加激烈精彩。他從沒想過要真的履行,因此絕不會讓犯人有贏得比賽的機會。現在維拉克爭取比賽規則的詳細化,會很大程度上影響到他到時候從中作梗的空間,繼而一定程度上影響比賽勝負,他當即拒絕:“我們其中沒有專業的球員、裁判,甚至大多數人連足球是什麼還不知道。這種情況下,把規則詳細化也就等同於把規則複雜化,這不利於比賽的進行。”
維拉克並不認同萊克特的詭辯:“詳細並不會讓賽製變得複雜,詳細的目的就是為了避免爭議、分歧。”
“距離比賽開始滿打滿算隻有二十個小時,這點時間並不足以讓我們在原有賽製和新玩法中取得最大限度的平衡,並且讓所有參賽者消化運用。”萊克特道。
“這不公平,有太多漏洞可鑽了,隻要你想,你們怎麼都可以贏。如果你堅持這種我們會必輸的規則,那我會勸他們放棄參賽。”維拉克見和萊克特講道理根本講不通,隻能選擇強硬手段。
“你無法否認我說的那些問題是存在的,所以現在準備詳細的賽製已經來不及了。”萊克特當然不願意看到活動取消,他決定作出一定的讓步,“這樣吧,比賽的裁判從你們犯人裡選,總能打消你的顧慮了吧?”
維拉克直接推薦了基汀,並說出了推薦理由:“那就讓基汀先生來做裁判。他見多識廣,曾在威爾蘭留學,對足球有些了解。最重要的是,他和犯人沒怎麼接觸過,也沒被獄警施暴過,情感方麵相對而言中立公正。”
“不不不,基汀不可能的。”萊克特一口否決,“你說他公正,可你和他關係密切,你代表犯人一方參加比賽,你能保證他不幫著你?”
“那你有更好的人選嗎?”維拉克反問。
“其實最好的裁判是你,可惜你代表犯人一方參賽了。”萊克特砸砸嘴,字眼裡含著可惜,可語氣分明是在嘲弄,“那我也不能隻照顧犯人一方的公平,忽略了我們獄警的。既然裁判的人選都是從你們犯人裡選出了,那究竟誰當,就交給我來挑吧。”
維拉克抿著嘴不再說話。
他知道無權無勢的自己根本鬥不過萊克特,他竭儘全力想為犯人們爭取的公平、希望,在萊克特這些高高在上,操弄著一切的人看來,隻是玩樂中不足掛齒的小小籌碼。
據理力爭在地位不對等的環境之下沒有任何意義。
正如先前平等會和政府的抗爭那般。
“那就這麼說定了。”沉默半晌,萊克特欣然敲定了最終的事項,“好了,藥基本敷好了,我去給你拿繃帶。”
從床上坐起的維拉克臉色鐵青,他接過萊克特遞來的繃帶,默不作聲地自行纏繞著。
“今天晚上工作結束之前,我會去工作區和他們通知的,你就不用替我轉述了。”萊克特贏下一局,看著維拉克吃癟的樣子,他洋洋自得地在醫務室裡走來走去。
“嗯。”維拉克聽出萊克特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胡亂把他們的交談內容散播出去,“我什麼都不知道。”
“阿德爾下午通知你過去……”
“我不會去的。”維拉克在萊克特還沒說完前就說明了自己的打算,讓他放心。